听说人会经历两次死亡。</p>
第一次是物理意义上的死亡，这具身体不会再说话不会再动不会再有任何反应。</p>
第二次是遗忘。</p>
被所有认识你的人遗忘掉，包括你的朋友，你的爱人，你的亲人，你的仇人......</p>
当这世界所有人都没有关于你的记忆时，你才会迎来真正的死亡。</p>
陈昭在过往的人群里拉住了一个过路人的手：“你们没想过离开这里么？”</p>
他问的突然，说的话也有些无厘头，被问的人却没有任何脾气，温和地回应他：</p>
“这里是天师创造的天伦之国，只有在这里才会没有战争，没有贫富贵贱之分，没有争抢掠夺......”</p>
被陈昭拉住的人眼里都在散发着向往的光：“这里，就是大同社会！”</p>
随着这个人的高声呐喊，周围逐渐出现了和他相同意思的不同声音——</p>
“天师缔造的国土之上，人人都是安居乐业！”</p>
“有天师在，我们永远不会挨饿永远不会受寒！”</p>
“天师会拯救我们所有人的性命！”</p>
“你们不记得晚上发生过什么吗！”</p>
陈昭吼了一声，双手按在过路人的肩膀上，略微用了些力气，他试图让这个人清醒一点。</p>
他试图，用简单的话唤醒一个在美梦中睡了很久的人。</p>
怎么可能？</p>
那个人表情甚至都没有变一下：“在天师的庇佑下，我每晚都会做一个美梦。”</p>
陈宵的手按在了陈昭的肩膀上，对着他摇了摇头。</p>
“他们没有昨晚的记忆，每一个人都没有。”</p>
陈昭收回了手。</p>
他没有再问其他的，他注意到因为那群人的语言煽动，皇甫熙炀和宋寒眼里的情绪又开始有轻微地变化了。</p>
“出城。”</p>
陈昭一手拽着一个表情逐渐变得接近向往狂热的皇甫熙炀和宋寒，朝着城门口走去。</p>
陈宵按照陈昭的命令在附近的摊位上买了两块黑布和一团棉花，只是不知道有什么用处。</p>
待陈宵疾步走到城门口时，看到的是皇甫熙炀和宋寒正拦着陈昭，防止陈昭和守城的士兵起冲突。</p>
“怎么了？”</p>
陈宵一拽，陈昭就气呼呼地退了一步。</p>
“他们不肯放我们出城，说那个天师要开坛讲法了，所有城内人都不许离开。”</p>
陈宵听陈昭后续好像还骂了一句。</p>
他很少有这样的失态。</p>
可能是实在对这样不公平且残忍至极的国度过于厌恶，与皇甫熙炀和宋寒生出的憧憬情感不同，陈昭更多的是愤激。</p>
他的气息都有些不稳。</p>
陈宵将东西交给他：“可以等一等，不急。”</p>
陈昭伸手接过，那双带着怒气的眸子让他此刻看起来很不好惹，像个想要把世界都毁灭的魔族坏种。</p>
“出了事，还有我。”</p>
陈宵说。</p>
陈昭抬眸看他一眼，怒气消了些：“这次你扛不住的，陈宵。”</p>
这次可是和析梧残留的神力做对抗。</p>
神力。</p>
那可是仅有百分之零点几也足以越级杀人的存在。</p>
现在在他们周围的可不止百分之零点几。</p>
更何况是这里整座城到处都是那消散不去的神力。</p>
听了陈昭的话，陈宵没有开口，只是双手按在那把拔不开的刀鞘上，垂着眸子。</p>
很奇怪，白天，用不了任何武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