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的是。”易欢答道。</p>
“现如今最好的外援就是粤南军了，只要那位姜帅发兵攻打零城，沪东军必然调兵回防，这样冀省的战争，就不用打了，第九师、第十师就能赶去津沽，或者海城等地增援。这困局，就能迎刃而解。”颜夫人侃侃而谈。</p>
“母亲说的是。”易欢答的仍是这句话，只是心里多少有些诧异，以颜夫人的见识，她不可能说出来这番见解来，这也就是说，是有人教她说的，会是谁呢？</p>
颜夫人继续道：“只是这粤南军虽然易帜了，可没有好处，人家凭什么出兵啊？坐收渔翁之利不是更好，你说是吧？”</p>
“母亲觉得应该给什么样好处给姜帅？让他出兵。”易欢淡笑问道。</p>
颜夫人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道：“姜帅有个女儿，年方十六，听说她从七岁起就学习书画琴棋，知书达理，长得秀外慧中。”</p>
易欢已然明白颜夫人的意思了，这是打着联姻的主意呢，让这个姜姑娘和谁联姻，不言而喻。易欢眸色微冷，沉声问道：“母亲这是询问我的意见呢？还是告诉我这件事呢？”</p>
“你是玄龄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纵是姜氏进门，她也是二房，越不过你去。”颜夫人劝解她道。</p>
易欢问道：“若是我不愿意让她进门呢？”</p>
“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颜夫人不满地诘问道。</p>
“懂事，就是要我把丈夫拱手让人吗？”易欢冷笑道。</p>
颜夫人厉声道：“易氏，你怎么能如此善妒？你要是坚持不让姜氏进门，颜家就留你不得，我要替子休妻。”</p>
“母亲想让我离开，退位让贤，就让颜玄龄亲自写休书。”易欢也懒得跟她啰嗦，起身往楼梯走去。</p>
“你给我站住，现在这个情势，你还闹什么脾气，兵荒马乱，战火纷纷的，等沪东军他们杀进来，一切都完了，不仅玄龄他们性命难保，老爷数十年来的心血就付之东流了。”颜夫人气愤地大声道。</p>
易欢脸色微变，颜夫人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她心里很难过。颜夫人还在那儿说道：“这事由不得你，我即刻发电报去粤南。”</p>
易欢什么都没说，僵直着身体，一步一步地上楼去了。陆诗音等人躲在偏厅里，这时都探头探脑出来看情况。</p>
傍晚，易欢没有下楼来吃饭，王红担心她的身体，让少霞把饭菜送了上去，“少夫人，你吃点东西，身体要紧。”</p>
易欢原想拒绝，可转念想到，有可以怀孕，她自己不吃可以，饿着孩子可不行，如是，端起饭碗，勉强自己吃下去。平时爱吃的蛋饺，今天吃起来，却有一股腥味，胃里一阵翻腾，易欢捂住了嘴。</p>
“少夫人，你怎么了？可是菜不合胃口。”少霞着急地问道。</p>
易欢摆摆手，道：“把杯子递给我，我要喝口水。”</p>
喝了水，易欢感觉舒服了，吃了小半碗饭，就吃不下了，让少霞把剩下的菜饭端了下去。</p>
这一夜，易欢又没睡好，梦很混乱，她仿佛在被人追赶，心慌慌的，不知道要奔向何处，才能得到安宁；突然又梦到，凶神恶煞的倭国人冲进了蓟州城，屠杀平民百姓，满城的尸首，满地的鲜血。</p>
“啊！”易欢再次从梦里惊醒，额头上冷汗淋漓。</p>
次日，易欢让宋瀚拿来了战报，兴庆府驻兵第十五师第二团，一枪未开，就向新贵军投降了。华夏新军第十一师第七团、第九团在昌乐阻击沪东军三个团兵力，鏖战一夜，未让敌人突破防线……</p>
放下战报，易欢拿起《蓟州晨报》，上面有一张照片，士兵们蓬头污垢、衣衫褴褛，有的头上还包着绷带，有的手臂吊着，从他们的军装上，可以看出是华夏新军。</p>
颜夫人走了过来，直截了当地告诉她，“电报，我已经发了，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事情就这么定了。”</p>
易欢抿唇不语，却也没再说什么不准姜姑娘进门的话来。王红看她脸色苍白，轻叹了口气，这事无从劝解啊，只能等她自己想通。</p>
这天下午，颜子回打电话回来，是从前线直接打过来的，易欢恰好坐在电话机旁边，顺手接起，刚喂了一声，就听颜子回在那边唤道：“欢儿。”声音低沉沙哑。</p>
“玄龄？”易欢惊喜交加，“你怎么样了？”</p>
颜子回答道：“我很好，我没事，你不要担心，家里可还好？”</p>
“家里一切安好，你放心。”易欢没有说颜夫人想用联姻的方法，来解决现在的困境。</p>
“轰”一声巨响，从电话里传来，吓得易欢惊呼，“玄龄，玄龄，刚才那是什么响声？是炮声对不对？为什么会离你那么近？玄龄，玄龄。”</p>
颜夫人紧张地注视着她，“把电话给我，快把电话给我。”</p>
易欢抓着话筒，“玄龄，玄龄。”电话里有沙沙的声音。</p>
“我在！”颜子回的声音再次传来，“欢儿，你听我说，我会全力守住津沽，但是为了安全，你和母亲……”</p>
“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p>
“玄龄，喂，玄龄。”易欢大声呼喊，可是电话线断了。</p>
易欢丢开话筒，“宋瀚，一定要想办法联系上督军，我要知道津沽到底怎么样了？”</p>
“我这去电报讯。”宋瀚拔脚就往外跑。</p>
“玄龄，我可怜的玄龄，在外面拼死拼活的，家里人帮不上忙就算了，还要扯后腿。”颜夫人边哭边数落易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