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脸色微微有些黯，看向刚刚喝完药的儿女，点了点头。</p>
之后，一行人来到一条满是美食的小巷里，小巷也是文化景点之一，被修整得十分雅致清爽，左右食铺仿古代建筑，早早地就炊烟缭缭，香味窜满巷，吸引附近很多住家住户、驴友们一早到此寻觅美食。</p>
屠勋将两个孩子的体验情况，对李纲交了个底。</p>
一旁，许文丰偶时还插揪详叙一番。</p>
李悦薇拉着李乐，在食肆前逛来逛去，选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最后，都由许文丰付的钱。</p>
李悦薇有些不高兴地踢了他一脚，“你干嘛跟我爸提这个啊？你知不知道我爸是干啥的？要是扰乱了他的心神，日后训兵演习的时候出了差子，受了伤，甚至殒了命，谁负责啊！”</p>
许文丰不以为然，“切，我说你这丫头也够奇怪的了。这种事情难道不该是身为小乐亲亲父亲的大家长来管嘛？你这样儿，让我怀疑你不会才是小乐的亲妈吧？！啧啧啧，十岁生娃，也够……哎哟喂！臭丫头，居然踩哥的新皮鞋，你是活腻味了！今儿哥不教训你个五四三，哥就不叫许三爷！”</p>
随即，小巷里就上演了一幕激烈的你追我赶的好戏。</p>
“哎哟喂，这真不好……呃，哥！”</p>
许文丰撞上人，回头一看，就被屠勋居高临下的淡漠表情，给冻得浑身一个机伶儿。</p>
屠勋声音更冷，“吃饭时间，不宜打闹。”</p>
简直就像阎王爷在宣判似的，吓得许文丰瞬间安静如鸡，不敢再……喧宾夺主了。他明明是来当神助功的说，居然一下子得意忘形，跟小嫂子和小舅子玩得太HAPPY，把哥都晾一边了。</p>
哎，赶紧的退居幕后啊！</p>
不不不，赶紧地给哥嫂子创造机会啊。</p>
许文丰忙去找李乐咬耳朵，让李乐去找屠勋给李悦薇买喜欢的吃食。</p>
李乐眨着疑惑的大眼睛，“丰哥，买。”</p>
明明有眼前现成的大荷包不用，干嘛还要绕个弯子啊？！</p>
而且，他又不喜欢那个老男人。</p>
当当当，当当当……当……小蜜蜂第一轮作战失败。</p>
之后，许文丰又想法子给一人买一杯饮料，要让屠勋亲手送给姑娘，可惜半路被一心一意要跟儿女搞好亲子关系的李纲截了胡儿。</p>
太阳冉冉升起，蝉鸣一下放大了几倍。</p>
早餐时光即将结束，李悦薇突然提了一句，“爸，我们住在屠叔叔的屋子里已经很失礼了，不该吃个早餐还要他破费，这顿应该我们请屠叔叔和丰哥才对啊。”</p>
“对对对，那啥，刚才花了多少钱啊？你看，我都没注意算。”</p>
一道童稚的声音，十分响亮地插进来，“218元。”</p>
说话的正是李乐小朋友。</p>
李悦薇一下笑了，“嗯，小乐肯定不会算错的。”</p>
“行，我儿子真棒。”</p>
李纲笑着揉揉小家伙的脑袋，就让小勤兵抽了了220塞给了许文丰。</p>
这会儿，屠勋看着李悦薇的眼神，更深了好几分。</p>
姑娘她整个早上，都没给他一个正眼儿，简直将头晚所说的“不跟男人有半点牵扯”进行到底了。</p>
李乐转头时看到屠勋的模样，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又立即凶巴起小脸，瞪了一眼过去。</p>
李悦薇有看当没见，回头提醒李纲时间。</p>
进行完早餐时间的亲情互动，李纲就带着儿女，坐上了自己的军车，前往灵园。</p>
李乐，“屠叔叔，丰哥，拜拜！”</p>
许文丰，“哎，小乐真乖，拜拜，要想哥哥哦，想的时候可以给丰哥发短信哦！”</p>
屠勋，“班长，慢走。”</p>
李纲，“好好，回头电话联系。哎，小薇，你怎么不跟大家打个招呼？”</p>
李悦薇才抬起懒懒地眼神，目光直愣地盯着男人，道，“哦，屠叔叔，许，大哥，拜拜！”</p>
举起小手，晃了晃，笑容和动作，就是眼神再不好的人，也能看出——毫无诚意。</p>
军车很快开走，丢下目光半晌都收不回的两兄弟。</p>
许文丰突然道，“哎，哥，好像小嫂子没啥反应啊？”</p>
屠勋，“……”</p>
太过激进的表白，遭到反作用了。看来，得转变一下战术手段了。</p>
军车里。</p>
李悦薇忍不住惊叹，“爸，你什么时候，都能配军车了。哦，这位小哥哥，不会是派给你的勤务兵吧？”</p>
就她了解的，能拥有私人军车和一名勤务兵的长官，衔位必然不低。而以她父亲当前的连长级别，应该还够不上这种配备。</p>
李纲抱着儿子，回头冲女儿一笑，“这事儿，回头咱们去你妈面前，慢慢说。”</p>
李悦薇没想到，李纲让司机先开去了军属小区。</p>
小区门口，赵素梅正等着，见着车子一来，立即迎上前，就要接儿子下车。</p>
李悦薇一见，伸手拦住，道，“爸，小乐可以跟我们一起去的。”</p>
李纲神色动了下，口气却是劝说，“小薇，我是跟你去见你母亲。小乐有他的妈妈照顾，不用太担心。”</p>
“姐……”</p>
李乐的声音可怜兮兮地传过来，看着他被赵素梅忙不迭地抱下车的小可怜样儿，李悦薇的心都缩成一团了。</p>
低声道，“爸，李乐身体里和我一样，都流着你的血，我……我不想跟他分开。”</p>
李纲想到“营养不良”的问题，也有些犹豫，但昨晚到今早，赵素梅都在跟她哭叙，儿子被李悦薇抢走，自己没法和儿子好好培养母子关系，希望他这个做丈夫的能帮帮忙，出点力。就算不帮，至少也不该助拖她这个母亲的后腿。</p>
两方的说辞，都合情合理，一时让李纲有些为难。</p>
“老李啊，你放心和小薇去上坟，好好跟姐姐聊聊天。我带小乐回家，还做了他喜欢吃的东西，一会儿中午你们直接回来就是，别在外面吃饭花些冤枉钱。小乐，乖乖的呀，你也不想打扰姐姐和她自己的妈妈说话的，对不对？”</p>
最后，还是李乐不想耽搁姐姐，忍着心底的渴望，没有再向姐姐伸手。</p>
李悦薇看着被赵素梅抱走的小家伙，心头突然一紧，忙开了门下车追了上去。</p>
“哎，小薇？”</p>
李纲看着女儿这模样，心头莫名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儿。</p>
儿子被自己亲妈养成了营养不良，但是女儿却被后妈养成营养过剩，不论其中有什么内情，光看这情况都会让人觉得这个家有些“奇怪”，哪时不对劲儿。而且，女儿和儿子似乎都明显排斥再回到那个家。女儿依赖姐姐的表现，比亲妈还要强烈。</p>
李悦薇追上赵素梅，不论后者摆什么脸色，她只和李乐再三强调，“小乐，记得姐姐以前每天跟你订的规矩吗？”</p>
李乐见着姐姐追回来，脸上掩不住的喜悦，忙点点头。</p>
“很好，记住了，绝对不能犯哦！姐很快就回来接你。”</p>
小家伙又用力点点头，就被赵素梅抱回了家里。</p>
“小乐乖乖，这些日子，你姐有没有打你骂你，对你不好啊？有没按时给你吃好吃的？那个，让妈看看你……”</p>
她不由分说就掀起小家伙的衣服，夏天衣服本来穿得少，一撩就能看到有没有受伤。</p>
只是她这举动说词，让李乐十分反感，立即叫起来，反抗推攘不让动。</p>
卢雪曼听到叫嚷声，出来看到，便开始冷嘲热讽，“小乐子，李悦薇那个死肥婆跟你灌了什么迷昏汤，你这么维护她。你以为她是真的把你当弟弟？要不是因为你是爸唯一的宝贝儿子，巴结你就是巴结了爸，你以为她会把你当宝似的，还真是小孩子，幼稚。”</p>
“不是，不是，姐姐喜欢我。”</p>
李乐听这说法，心头立即慌乱起来，大吼反驳。</p>
赵素梅忙给两姐弟打圆场，卢雪曼暂时按捺下心头的恶意，“妈，你不是说给小乐买了他最喜欢吃的水果吗？”</p>
赵素梅忙去厨房切水果。</p>
卢雪曼勾着唇角，眼神冰冷地走上前，吓得小家伙直往床里缩。</p>
她则慢悠悠地看着自己刚涂好的指甲，说，“小乐啊，不是姐姐吓唬你。你想想啊，你姐都当上女状元了，未来一定会飞出这个小城市，去帝京读大学。她一介学生，怎么可能还一直带着你？就算你能跟着去，她平日要学习，还要照顾你，那得多累呀？是不？”</p>
“我长大了，我会乖乖吃饭。”李乐握着小拳头，极力表态。</p>
卢雪曼冷笑，眼中都是轻蔑，“小乐，你知道大学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吗？除了学习，还有社团活动，社会调研，实习打工，最重要的是，你小薇姐姐那么漂亮，肯定要找男朋友的呀！到时候，她就更没时间陪你，照顾你了。你又偏偏要跟着她的话，会给她多大的压力，负担，你想过吗？”</p>
“一个没结婚的姑娘带着个小朋友，你知道你叫啥吗？就是拖油瓶！”</p>
李乐本就比寻常孩子早熟，听到这里，渐渐地就无话反驳，急得眼眶都泛红了。</p>
“我不是，拖油瓶。”</p>
卢雪曼又道，“小乐，要是你真为姐姐好，就该多为她着想，别总是粘着她，给她多些时间和空间，才能为你找个好姐夫啊，对不对？最近，你姐是不是在和……那个丰哥交往啊？你告诉曼曼姐，曼曼姐帮你想法子，早点让你姐抓住好男人，你就是为你薇薇姐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儿，就不算拖油瓶，而是神助攻了。”</p>
原来，卢雪曼就想吓唬李乐，出口气。同时趁机打探一下屠先生和许文丰的情况。</p>
……</p>
灵园</p>
李悦薇抱着鲜花，沿着长长的石阶，一步一步往上走。</p>
走到半腰处，左边第八个墓碑位，雪白的花钢石墓杯，打造得比旁边的都要精致几分，漂亮几分。</p>
这下面，葬着的正是李悦薇仅有七年缘份的生母：周笑兰。</p>
周笑兰过逝时，正值茂华。</p>
幕碑上的照片，女人十分年轻、漂亮，皮肤特别白，一张古典美人般的鹅蛋脸，笑起来，隐隐有两个酒窝，气势也十分端庄大气，一看就知道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孩子。</p>
在李悦薇的记忆里，母亲持家有道，地上永远没有渣子，屋子收拾得整洁明亮，且偶时还会买一两束花装典小家，让整个家里充满了温馨的气息，虽然有些清贫，但她七岁前的童年记忆都是非常美好幸福的。</p>
奇怪的是，这七年里，周笑兰都没有带李悦薇去看望过外婆外公家的人。偶时听父亲提起，让母亲带她回婆家时，母亲就会生气，跟父亲争执。</p>
印象里，父亲和母亲的相处模式，跟现在与赵素梅相处的模式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在母亲面前，父亲从来都是最先示弱的那个，而且从来不会端什么长官驾子，可以说是一直伏低做小、伺候公主殿下的那种体贴温柔。</p>
“妈，我和爸来看你了。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p>
“妈，我高考成了市里的文科状元。”</p>
“妈，你说以前外公家只出过榜眼探花，还没出过状元呢，我是不是为咱家光宗耀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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