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晔之不动声色地以手轻扣桌案,耳闻泠泠之声。美酒的醇香钻进鼻尖,在他的心中却激不起任何波浪。喻遥的小动作尽数落在他的眸中,他不禁挑眉一笑,“自是当真。”
他抬起案上的酒盏,一饮而尽,辛辣的滋味入肠。
“你为什么留下。”
苏晔之明白,喻遥无害的外表下,定然包裹着一颗如狐狸般狡黠通透的心思。
喻遥眸光闪了闪,揶揄地说:“你来之前,那个女魔头老喜欢往我这儿跑了,哪里走得了呢,我可怕死得很,说到底,还得对你说声谢谢。”
他弯了弯狐狸眼,嘴上说着感激,实则半点诚意也无,听来戏谑且轻浮。
苏晔之搁盏于案,挑眉望向他,也不同他计较,揶揄:“别这样看着我,我对男子可不感兴趣。”
喻遥扬起一半的嘴角一凝,一席笑容比哭还难看。“你你你。”
他指着苏晔之,自以为凶巴巴,实则半点威慑力也无:“你这样讲话很伤自尊的。”
他好歹也是闻宛白亲自选中的人,自然是容貌上乘,不输于旁人的。他在闻宛白面前高傲又冷漠,私下里话却多的很,只是自从进了这看似华贵实则寂寞如雪的水月宫,也没几个能陪着说说话的人,难免孤单。
所以,他只能在每次见到闻宛白时,扬起他高傲的头颅,宣示着自己不甘沦为男宠的脾性。
他站起身,盯着苏晔之的眉眼,突然如发现了新的世界一般惊喜:“啧,怪不得那个女魔头这么喜欢你。”
苏晔之抿抿唇,静待下文。可直觉告诉他,这喻遥不会有什么好话吐露。
“你与穆夜可是有四分像啊。”
喻遥挑眉,之前虽有细细打量,但因对穆夜不如何关注,一时忘记了这茬,方才灵光乍现,可叫他发现个中缘故了。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诶,你不然把你这脸毁了,那女魔头说不定就不喜欢你了。”
苏晔之抬手抚上自己的脸,细细摩挲,似乎在考量些什么,眸光深沉且淡漠,喻遥的话,当真是入了他的心。
喻遥见状,手忍不住按在他苍白的右手上,强行顿住他的动作,“我只是开玩笑的,这样漂亮的皮囊若是毁了,可要伤了多少姑娘的芳心呢。”
“其实,你若不顾一切想走,这两日就是个机会。”
闻言,苏晔之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一时掀起惊涛骇浪,大抵是少年心性,再是沉静的性子,也有几分松动。
他眨了眨熠熠生辉的眸,其间酝酿着迫切的希望。
“咚!”
喻遥原本喋喋不休的小嘴被这一声巨响硬生生吓住。
苏晔之抬眸望去,只见一位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正抱着一位女子破门而入,形容颇是狼狈。
他向来戴着黑色斗篷,只肯露出尖细的下巴,可现下却露出一整张脸来,显得有几分苍白,甚至比屋外的雪更白上几分。
苏晔之眸光一顿,来人正是他昨夜见过的人,闻宛白的师兄妹。
空气中飘来一股鲜血的气息,喻遥定睛一看,乾枫衣服上沾满了鲜血,不过似乎不是他的,而是他手中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