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榭并不理会,只是定定的看着强自镇定的商宴,</p>
“他们一直在等,耐心的等,而这次,摄政王给了他们机会,他任由西夏探子把昆水别宫的地图传出去,任由乔装的死士混入别宫,他甚至撤去了罗敷山过半的禁卫!”</p>
“你闭嘴!”</p>
商宴高声打断他,一向清亮的眸子里微微泛红。</p>
“不要再说了……”</p>
“陛下,你还不明白吗?”</p>
纳兰榭强硬的板过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p>
“那日我带你去奉安城里看花灯,你不是在人群之中看见了楚依安吗?你以为,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摄政王,真的会有兴趣去看花灯吗?”</p>
“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p>
商宴红着眼挣脱他的束缚,纳兰榭被她推的后退一步,似乎是牵动了胸前的伤口,不由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p>
小福子担忧的上前,“陛下……”</p>
商宴自知用力过度,欲上前去扶,伸至半空的手却又堪堪停住,终是歉疚的开口道。</p>
“……你没事吧?”</p>
“……怎么会伤的那么重?”</p>
在金殿里被死士围攻时,她不是没听见纳兰榭焦急的呼唤声,她知道,纳兰榭是真的担心她。</p>
但他身手向来极好,又怎么会……</p>
纳兰榭白玉般的额角渗出点点细汗,看着商宴担忧的神色,却是勉强勾出一抹自嘲般的笑容。</p>
“如果我说,是被摄政王打伤的呢?”</p>
“什么?”</p>
商宴一愣,随即似有些恼怒道,“你疯了吗?居然对皇叔动手?你不知道皇叔受了很重的伤吗!”</p>
想起在金殿微弱的烛火下,楚依安沿着指尖蜿蜒滴落的鲜血,商宴的心几乎就揪成了一团。</p>
而身后的商璉也是一惊,她知道,现下的这件事已经牵扯不清了,太多的真相不是她应该知道的,于是告罪福了福身,轻浅的退下了。</p>
剩下的小福子和流光谁也没有说话。</p>
纳兰榭眼底滑过一丝苦涩,右手还捂在胸前,却不知是伤口痛,还是里面痛,痛得他几乎弯下腰去。</p>
“看,摄政王的苦肉计用的多么好?”</p>
纳兰榭缓缓直起身子,落寞的仿佛一夜苍老。</p>
“是,陛下一直认为纳兰是纨绔子弟,但在奉安,纳兰家族也有自己的耳目暗桩。”</p>
“这些年,西夏死士一直在暗中骚动谋划,只是动静不大,都被摄政王压下了,但一直没办法彻底剿除。春祭那日,西夏死士为掩护刺杀,调虎离山放出虚假的消息,摄政王正是收到了风声去探虚实……”</p>
看着商宴面色越来越白,纳兰榭似是不忍的垂下眼眸。</p>
“摄政王何等心思?为了剿除这些根瘤,于是将计就计,故意调走了罗敷山大半的禁军,为那些死士挪出一座空山……”</p>
“简直是一派胡言!纳兰榭,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p>
流光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商宴,剜向纳兰榭的目光冰冷如刀。</p>
“信口雌黄?”</p>
纳兰榭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艳丽的眉眼间带了丝冷意。</p>
“摄政王的手段,恐怕你再清楚不过了吧?”</p>
“你!”</p>
流光瞪大了杏眼,想要出手,却被商宴死死拉住。</p>
“纳兰榭,你可知你在说什么?”</p>
纳兰榭抬眼望向面无血色的商宴,终是放柔了语气道。</p>
“那陛下可知摄政王在做什么?”</p>
“为了完全剿除西夏的死士,摄政王不惜利用你为诱饵,撤空山上的禁卫,引发死士倾巢出动!”</p>
“用一座空山来迎接数百精炼强悍,誓死不休的西夏死士。我真不知道,是该说他狂妄自负呢,还是该说他冷血无情!”</p>
“他可曾……在意你的死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