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p>
昌云:活活活活活——</p>
活字未出,尖细女声却已劈空而来,生生把昌云未完的声音怼回喉头,塞回胸腔,愤怒到一路红光带闪电,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p>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你走!你走!你走!!”</p>
吉遥回头看,光天化日下,墙头光秃,只有一道尖嘴圆眼的魂魄半空招摇不愿飘散。</p>
无辜的怔愣几秒,昌云咂嘴,收手,悲悯叹息:“现在的孩子呀,太脆弱了。”</p>
吉遥站起来,抹抹生水的眼角,不得不说句公道话:“再坚强的孩子,碰上你都得气死。”</p>
球球:“汪——呜……”</p>
昌云眼一瞪。狗立马撅着屁股跑了。</p>
吉遥:“看,狗都怕你……撒娇卖萌都扎着刺,真不明白厉讼怎么受得了你。”</p>
昌云懒得理她:“狗都怕我,你还跟我待一块?”</p>
吉遥高大上的一笑:“那我能跟狗比吗?”</p>
“说的跟有什么差别似的。”</p>
“……昌云!”</p>
笑着闹着,不断前行,行道树逐渐低矮,车流渐密,人声鼎沸。</p>
低头是集市喧腾,仰面是蝉鸣声声。</p>
观望四周,井然集市,熙攘人群,琳琅满目的杂货、干果、鲜水果,穿着红的、绿的、黄衣服的人穿梭其间,凑堆或闲荡。早餐铺的香味飘过来又绕过去,光色渐暖,看什么都黏糊着一层疏朗的热气。</p>
吉遥额头冒汗。</p>
昌云看她一眼:“热啊?”</p>
“不热,就是有汗,老冒。”</p>
“晒吗?”</p>
“荫凉这么大,哪晒啊。”</p>
吉遥眼睛上移,莹白的梧桐枝杆撑着碧绿掺黄的叶浪在人头顶风起云涌。风是凉的,树荫也茂盛,可季节依然滚烫。热气赤裸裸,熏着人闹腾。</p>
吉遥说:“感觉这边比杭州那个什么——”她招招手,使劲呼吸,不成形的句子纠结在喉头,吐不出,又不想咽下:“就是,我在这,流汗啊流的很干脆,就是热归热吧,热的比较舒服。”</p>
昌云哦:“这儿肯定没杭州湿。”</p>
“可能是吧,就是觉得这边热的干脆一点,就是不黏糊——不粘糊你懂吗?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p>
昌云失笑:“知道。杭州就在海边上,热气里还有海气,热的拖泥带水,闷汗。”</p>
“对对对,那边热的闷,这里还好,汗都跑出来,不会说流半颗出来,身体里还剩下半颗,刮阵风就觉得啊,好凉快。”</p>
流半颗剩半颗,这都是什么形容。昌云忍俊不禁,眯着眼瞧她,逗:“所以要不要留下来?”</p>
吉遥挠挠头:“那也不能说就留下来了,为啥,为了风?”说着说着自己笑起来:“好水啊,这么重要的决定随风就做吗?感觉自己都说服不了。”</p>
“什么水啊,那叫是潇洒。有句歌词是啥来着?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p>
“咦,你好煞风景。出行第一条,二昌莫歌唱,可?”</p>
昌云:“……”</p>
走着走着又想起那颗蘑菇,吉遥说:“感觉你跟邻居的关系都挺好的,你在这住了多久?”</p>
“差不多一年吧。这块儿本地人比较多,大多上了年纪,看见孙子孙女辈儿的人都忍不住嘘寒问暖。”</p>
“那你跟那小姑娘怎么熟悉的?”</p>
“哦,她奶奶特别喜欢我,老让她给我送东西吃,一来二去就熟悉了。”</p>
“我去,人给你送东西吃你还怼人家?嘶,白眼狼!”</p>
昌云:“我掐你——”</p>
“哎哎哎!我——哎!”</p>
“你别跑!”</p>
“我傻啊你掐我我还不跑!”</p>
“你还跑——哎你小心点哈哈哈卧槽,你要撞了树我绝对不扶你——哎!别跑了,拐弯拐弯——”</p>
“我不!你让我拐我就拐?我也是有骨气的!”</p>
“日哦——吃饭哥们儿!”</p>
吉遥:“……”</p>
拐过弯,一打眼看过去,吉遥歪着脑袋站在路边,昌云唰一下蹦跶到她身后,捏住她后颈喘气:“你个胖子跑的还挺快……”</p>
吉遥却仰着脑袋望路尽头,乖巧的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浑身上下流露着娇憨的傻气:“那边的车为什么都停着?感觉不像在等红绿灯的样子。”</p>
可不是嘛,人流车流,像被拦腰斩断的一样。连路口拐弯的流向都没有。</p>
昌云搭着她肩头,扫一眼,平静解释:“那边有条铁轨,估计这会儿有火车过。等火车呢。”</p>
火车!?</p>
搁这?</p>
震惊!吉遥瞪大眼睛:“等啥玩意儿?等火车?!”</p>
“嗯。看过日漫吗?跟日漫里画的差不多,就是火车过的时候两边路口会被栏杆拦住,行人车辆排排站,等火车过了再放行。”</p>
“卧槽这也太酷了吧!”吉遥兴奋的直抓脑袋,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大路上,等火车?!太炫了我去……绝了绝了,我要去看看!”</p>
吉遥身上涌动的纯然天真,波涛般使昌云沉溺。</p>
默了会儿,笑吟吟的说:“先吃饭呗?”</p>
“好好好,赶紧吃赶紧吃——哪家啊?沈记汤包?”</p>
“嗯。”</p>
“馄饨有没有?”</p>
“有,不过不知道有没有大馄饨,我喜欢吃小馄饨。”</p>
“咦,吃菜挑食也就算了,你还挑馄饨。”</p>
被兴奋击中,吉遥整个人都显得热闹起来。像身上落了一百只麻雀,叽叽喳喳毫不停歇。昌云却越来越静,她跟在吉遥身后,适时且温和的给她回应。</p>
她不愿说,她在多久前就想跟她分享这个世界。</p>
她在这个路口,来回等过多少列不知名的火车。</p>
每当她想念她的时候。每当她觉得,可能不会再见了的时候。</p>
“昌云。”</p>
走在前面的女人突然转身,语气依然浇筑着热烈的亢奋:“那条铁路是哪条线的一段啊?能到杭州吗?”</p>
昌云傻愣愣的仰头看她。看着看着,往日所有的惆怅都顺着她渐渐露出的笑容从身体里流泻而出。</p>
“可能会到吧。”她笑。</p>
身侧坐着的老人慈眉善目,热情爽朗,看着吉遥和昌云,咬着包子玩笑说:“到是肯定能到的吗,只是人能不能到就不知道咯。”</p>
吉遥满脸懵懂困惑,昌云笑出声,伸手推人往上走。</p>
火车到不到又有什么关系。</p>
该相逢的总会相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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