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戏被拆穿。</p>
于波脸上却没有众人想见的意外与慌乱。</p>
他狠狠抽了一口烟，脸上没有那个年纪该有的稚嫩，只有提起过往的沉默与思考。</p>
冷静的他，稚气的脸，并不像一个恶人，到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p>
向晚双手相扣，对他笑了笑，“你还在考虑怎么编故事来骗我们，圆上这个谎吗？”</p>
于波看她，咬着嘴，脸上有一丝被识破的窘迫。</p>
“不要害怕。”</p>
向晚又重复这句话。</p>
“你告诉我们，是在救人……”</p>
“救人……”于波摸了摸沙发的面儿，手指搓着，有些无措地犹豫，“我为什么要救人？”</p>
唔！</p>
好问题。</p>
向晚深深吸一口气，“因为我们也是人。对同类，要有悲悯之心。”</p>
于波不抬头，不回答。</p>
向晚看着他额头上的浮上的汗意，知道他内心纠结，也不逼他，而是换了个角度。</p>
“不定，你救的人里，也包括你的亲人。”</p>
“我没有亲人。”于波头垂得更低，“妈妈已经死了。”</p>
原来知道死了啊？刚才还跟向晚瞎扯。</p>
向晚：“你还有一个亲饶，那个你不想他死的亲人。秤砣哥……他是你的谁？爸爸？”</p>
又一次提到这个问题。</p>
于波的脸，表情古怪，有一些丧。</p>
他微微抬头看向晚，像是急着解释一般张了张嘴，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又把头低了下去。</p>
“不该有这样的爸爸……他也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死了……”</p>
语无伦次。</p>
这孩子确实是有些问题的。</p>
要不然，恐怕秤砣哥也不会把他关在地窖吧？</p>
向晚看着他，“不是你爸爸，你为什么舍不得他死？”</p>
于波：“他不是，可他又是。”</p>
末了，不到三秒，他突然捂脸，趴在桌子上，半晌儿才抬起头来。</p>
“他是我爸爸的弟弟，又是我的亲生爸爸……”</p>
答案令人震惊！</p>
向晚看着于波灰暗的脸，心里微微一窒。</p>
她明白了。</p>
于波的妈妈嫁的人，是秤砣哥的哥哥。</p>
可秤砣哥却是于波的亲生父亲。</p>
这样纠结的关系里，这孩子真是可怜。</p>
因此，询问的时候，向晚更是心翼翼，生怕伤害到他。</p>
“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好吗？他们去了哪里，照片你发给了谁？这对我们救人，相当重要的，于波……你是个善良的人，我们都知道……正因为你不想有人死，所以，你才会把这里的事情发到网上，对不对？”</p>
“我不想。可他们还是死了。他就是要他们死的。”</p>
于波突然有点生气，声音变得很大。</p>
向晚目光微微一滞，盯着他通红的双眼。</p>
“你……拍第一张照片的时候，就被秤砣哥发现了？”</p>
于波震住。</p>
这一次，完全像见鬼一样看着向晚。</p>
话的声音，都结巴起来，看样子是有点怕她。</p>
“这个，你……你连这个也能知道？”</p>
“嗯。”向晚当然不会是推论与猜测，就让于波害怕她有何不可？</p>
“所以，那张照片是被秤砣哥拿走了？”</p>
于波默不作声地看她一眼，刚才几乎失控的情绪，又慢慢归位。</p>
“他看到了，拿走了我的手机……我后来传上网的照片，是在院子里捡的手机……”</p>
院子里好几具尸体，那些人身上都有手机。</p>
这就得通了。</p>
照片是于波拍的，却被秤砣哥拿去了</p>
是秤砣哥用照片威胁谢绾绾，还是他把照片交给了别人，不得而知。</p>
向晚目前也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她继续问于波。</p>
“那些人呢？他们去了哪里？告诉我！”</p>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于波。</p>
“他们……”</p>
于波有点怕。</p>
他轻轻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目光悚悚地看着向晚。</p>
“都死了。”</p>
……</p>
不！</p>
有人抽气！</p>
向晚的身体也忍不住哆嗦一下。</p>
下一秒，她镇定地问：“在哪里？”</p>
“人死了，都没了。”</p>
于波古怪地回答。</p>
“人死了，尸体会在。”</p>
向晚半眯的眼里，灼热一片。</p>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内心的揪痛与惶恐。</p>
更没有人知道白慕川对她的意义——</p>
或许，她自己也是今才真正明白。</p>
心脏的抽痛，血液的凉却，尖锐地提醒她——如若失去他，今生将再无幸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