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他眼里全是对我的信任。</p>
我却忽然不安起来：“你可不可以再为我吹奏一曲？”</p>
他从腰间的乾坤锦囊里取出青尘，抚摸着上面的古玉吊坠说道：“不若你来吟唱，我为你辅奏。”</p>
“好！”我轻声应道。</p>
远处殷红的落日下，静谧广阔的海面波光粼粼，伫立在海岸的巨石上，我倾情吟唱、他倾心辅奏。</p>
“君不见东流水</p>
来时无踪迹一去无穷已</p>
君不见城上日</p>
今暝没山去明朝复更出</p>
何须问浮生情</p>
原知浮生是梦中</p>
何须问浮生情</p>
只此浮生是梦中。”</p>
真希望时间就此停住！不需要去理会世人的眼光，不需要去理会国师的阴谋，也不需要去理会隐藏在他身体里的炽魔……</p>
※※※※※※</p>
当初升的旭日照亮整个海面时，他一丝不苟地用红绪丝线，为我把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p>
“你什么时候竟然学会盘发？”我疑问道。</p>
“从未学过。”他也有些微愣，“可是错了？”</p>
“挺好的。”我羞涩道。这可比我随手弄的丸子头或者编发可好太多了，只是为什么觉得他手法很娴熟？</p>
“绪儿，今后只能由我一人为你挽发！”他郑重其事地开始嘱咐起来，“不许你对他娇羞倩笑，不许与他近身相处，不许……”</p>
“……”我忽然想起之前在情急之下的那个吻，不由得有些心虚地咽了下口水。</p>
“叶红绪？”他语气有些危险地蹙眉道，“他是否……”</p>
“没有！”我赶紧否认。</p>
“果真？”</p>
他还打算纠缠，我深凝着他道，“不管炽魔对诉儿有多执着，可我今世是叶红绪，钟情的也只有你一人！”</p>
“嗯，我知晓！”他摩挲着我的脸颊，深情道，“等我！”</p>
我压下心里所有的不舍、不安，对他粲然一笑：“嗯，我等你。”</p>
随后，我默念起了古籍上的那些晦涩难懂的咒语。古琴顿时红光乍现，缓缓灌入羿穹羡的身体之后，他的意识也开始涣散。</p>
“叶红绪……”他轻唤一声后，慢慢闭上眼睛。</p>
待那红光全部消匿于他身上，他又再次睁开双眼。这次改变不止他眼眸的颜色，眉间也多了一道炽火印记，平添了几许邪魅。</p>
“绪儿……”</p>
他的嗓音有别于羿穹羡的明快飞扬，显得低沉浑厚。</p>
羿穹羡只有在动情的时候，才会叫我“绪儿”。他这样随意张口就叫，让我颇为不适应。</p>
再次面对他时，我心情有些复杂，尤其是已经知道自己是诉儿的转世。我是否该告诉他呢？不，还是先不要提起吧。</p>
“为何为我解除所有封印？”他一贯平静无波澜的语气里，似乎多了些情绪。</p>
“炽魔，我需要你帮我去阻止国师。”我解释道，“他现在巫谷，可那里妖魔横行，我们无法接近他。”</p>
他眼睛微微一眯：“玄先师么？除却烈豸，他又将有何图谋？”</p>
“他最大的图谋就是你！”我在心里说道。</p>
现在我先下手为强了，不知道那个臭国师知道了会有什么感受。</p>
“此为镜湖水仙的龙鳞？”他眼光触及我脖颈上的项圈，“如此，你便可少些痛楚。”</p>
“你怎么知道？”我惊诧不已。</p>
他知道这龙鳞项圈是为了减轻禁咒带来的痛苦？那他不就知道我是诉儿？</p>
他轻叹一声：“绪儿，你虽与上一世相貌迥异，我却绝不会认错。”</p>
“为何……”我还是不明白。</p>
“扶云玉笄唯认诉儿一主。”</p>
他的话让我更加迷惑了。小抚只认诉儿？那为什么上一世的叶红绪可以使用它？而他却没有因此把她当作诉儿？</p>
上一世他的事情无人知道，可这一世……</p>
“所以……你一开始便已经知道？”我意识到这点更加震惊，“那你为何还要我帮你找诉儿？”</p>
他眼神忽然变得幽暗：“若非如此，你可会接纳我？”</p>
“……”我一时语塞。</p>
想当初，我是一见到他就恨不得要把他灭了。可是现在，我却亲手解除了他的封印！回想之前种种，难道他引导我去探寻前世的诉儿，就是为了让我自己发现？</p>
虽然知道不应该在这时候提起，可我还是忍不住说：“即便我知道自己是诉儿的转世，可……可是这一世已经不同于上一世，我已经不是诉儿了，如今我是叶红绪！”</p>
他静静地等待我继续。</p>
“我……我了解你对诉儿的痴情，可我已经不是她，我无法感同身受……”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他明白。</p>
“无妨。”他淡然道，“我记得便可。”</p>
谁能告诉我，为何听到这句话，我会突然觉得心痛如刀绞！</p>
“绪儿！”他见我手捂着胸口痛苦万分的样子，竟然有些慌乱，“这是……弑心禁咒？”</p>
他立刻为我输入灵力，减轻疼痛。过了些许时候，我才缓和过来。不过，这心脏仿佛被万箭穿心的感受，比那个天雷掣电的痛苦多多了，因为毕竟那个剥鳞抽筋是在前世。</p>
小抚说，这弑心禁咒是专门为某个特定的东西下的禁忌。比如，某一句话，或者某一段记忆！</p>
我不禁觉得特别悲催，到底我前世是造了什么孽，又是天雷掣电之刑，又是弑心禁咒，别有什么大招是还没出来的……</p>
不久后，小墨回来了。</p>
当它再见到炽魔时，便匍匐躬身道：“恭迎炽魔！”</p>
“烈豸。”炽魔只冷然道，“你已恢复神智？”</p>
“那玄先师以血解咒，甚为邪性！”小墨回道。</p>
“他如今在何处？”</p>
“巫谷狐丘。”</p>
“如此，便去会会他。”</p>
炽魔手指轻弹，一束炽火朝小墨的额间而去。小墨就即刻魔化，身形变得比以往更巨大，且像一条身穿白色龙鳞盔甲的黑龙一般。</p>
我不由得有些胆颤地往后退，却抵到炽魔身上。他低头微扯嘴角：“绪儿莫怕。”</p>
说完，他便搂着我的腰往上一跃，轻巧地落在小墨头上。</p>
小墨仰天咆哮一声，炸得我头疼欲裂。炽魔周身瞬时竖起一道灵力屏障，将我和他守护在当中，挡住了小墨震耳欲聋的的咆哮。</p>
而后，小墨纵身一潜，犹如游龙一般穿梭在广阔的海域里。</p>
我望着灵力屏障外，那光线变幻莫测的幽蓝浩瀚的海底，还有四处惊慌而逃的各种各色的鱼群。这场景不止让我震撼，还有一些熟悉。曾经我也是这样在水里自在畅游……</p>
可奇怪的是，我身上的禁咒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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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中歌词摘自《何须问》。在此标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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