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还有弟弟就是被这群土匪杀死的。”苗妙言梳理着发丝,水不是很多,仅好拿毛布沾了水简单擦洗。</p>
“是被屠村了吗?”颜希安的语气听起来也很平静。</p>
“也不算,但也算。听话的,臣服于他们的,他们就不杀,不听话的先武力欺压,要是反抗得厉害了,就都一一杀掉。”</p>
“弟弟被抓,他们想拿去卖了,爹脾气爆,又见他们也想将娘抓去,提着刀就要杀出来,我被他们死死压着,弟弟就在旁边大哭大闹。后面……后面他们觉得烦了,先杀了弟弟,最后再杀了爹娘。看着我的姿色尚好,这才留我一命。但我始终会跟他们拼命,杀了他们的!”少女的声音中夹着怒火及杀气。</p>
“你爹娘他们难道没有说其他的话吗?是对你说的话。”颜希安拢起发丝。</p>
忽然感受到背对着她的少女呼吸一滞。“有,有的。他们要我好好活下去……”苗妙言难以开口,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p>
“那不就行了吗?只要为爹娘和弟弟报仇就好,为何还要搭上自己的命。拿他人的过错追加到自己身上吗?”颜希安站起来,拿毛布裹了身子,去柜子里翻了一套干爽的还看得过去的衣裳,一点点穿好,“柜子里头还有两三套,待会你自个找。”</p>
“不,你不懂……他们都死了啊……他们是都死了啊!”苗妙言低吼,若颜希安在她面前,必不会错过她猩红的双眼。</p>
都死了吗……颜希安没接话,若是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应该在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十几条血命的时候就该去死,就该舍弃自己的性命?</p>
“你才是真正不懂的人。”颜希安回答,走至梳妆台前坐下,拉开小柜,里头居然还放着几支珠钗,还有一支连着细珠制成流苏挂坠,上头还用细花成蔟点缀,虽然材质不佳,但远看却也不错。</p>
“这个适合你。”颜希安见她也穿上衣裳,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开口说道。</p>
“我不戴,难道我来杀人还要打扮好看吗?”苗妙言拒绝,过来拿了梳子梳了发髻打算就这样梳洗结束。</p>
“你的短刀肯定得取下吧?咯着不疼吗?”颜希安从镜子里看她,看到她下意识地把手放到腰间,轻笑。</p>
“你看到了?!”苗妙言怒,“不关你的事!”</p>
“很疼的吧?不如用这个呀,用点力也能杀人呢。”颜希安指尖点在簪子的簪尾,“而且比那个短刀还要好用吧?”她指的是藏在腰间还要害怕会不会掉下来的事,而且有可能出了这个门,她们还会被搜身。</p>
“那你还不给我!”苗妙言小步走了过来,一把夺了过去。</p>
“哎,姑娘,我说你总是这样心口不一的,很不招人喜欢诶!”颜希安顺势松开手,那珠簪就被苗妙言紧紧地握在了手里。</p>
“才不要你管!”还是这样的话,但其中的语气已经没有方才初见时的刺人。</p>
“哈哈。”</p>
“喂,里头的,好了没有!那么久了!”外面有人在催。</p>
苗妙言下意识地想吼“催什么催”,却被颜希安压住了嘴,听到她说:“官爷别急呀——好事多磨呢~”这句话是说给过来催人的土匪听的。</p>
果然,外头响起了说话声,看来刚才来了个新的土匪,约摸是大当家等得不耐烦派人来催。</p>
苗妙言不大相信的样子看着颜希安,眼神里满是疑惑,你怎么知道有人来了?颜希安笑笑,没回答。</p>
又听得门外的人说:“大当家的说了,他等不及!但你们说的也对!就多给你们一点时间!可快点!不然大当家生气了,谁也吃不了兜着走!还有,让李铭这家伙别睡了!还睡!”显然后面这句话是对守门的土匪说的话。</p>
“是是是!超哥慢走!”待这个超哥走远,门外的两人才对她们两人说,“两位姑奶奶你们快点吧!超哥都来催了!我们可不想在这样的好日子里被大当家的罚!”</p>
“好的呢~我们马上就来~”颜希安放手,苗妙言得了重新说话的机会,但她不过多看了几眼颜希安,最终还是将珠簪簪在头上。</p>
流苏坠子相互撞击,叮叮当当地响,听起来竟也分外美妙。颜希安见站在她对面的少女抚着坠子,眼神飘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们准备走了?”她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