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那边了?”</p>
“那边”是外人对齐桦的府邸特有的代称。就像不知道怎么称呼齐桦儿称呼他“王爷”一样,众人也不知道怎么称呼齐桦的府邸。总不能叫“皇嗣府”吧,所以便用“那边”来代替。</p>
这两个字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藏玄机。轻轻的两个字,在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可以是讽刺嘲笑、可以是警惕紧张还可以是感叹和惋惜。</p>
显然,从豫离嘴里说出来以上几种皆不是。她只是有点担心罢了。</p>
张彬点点头,脱下外衫接过豫离递给他的茶,喝了几口。忽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也太过放荡,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脸色竟然红了几分。</p>
豫离道:“无妨。既然你我已经承蒙太后娘娘赐婚,这些都是早晚的事。只是你去那边干嘛?”</p>
张彬悠悠然地看了豫离一眼说:“我只是为这二人的才华所折服,想去拜会一二罢了。”</p>
豫离把张彬的外衫收进去,又拿了把折扇给他打着扇子说:“我只知道如今大家都对这二人避之不及,你却偏偏要凑上去,也不怕给自己招惹是非。你们这些文人,总是会想七想八。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处呢?你可是有从龙之功的,你不去做官也就算了,还要去看他们,也不怕陛下生气。”</p>
张彬似乎有些惆怅道:“文人?如今我还算个文人吗?文人自然是要有文人的风骨和气节的,这两样于我早就尽失了。”</p>
豫离道:“我呸!什么风骨和气节。那只不过是郁郁不得志的穷酸书生写出来骗人的。他们想着让这天下多几个和他们怀才不遇的人罢了。哪有那么多怀才不遇?我看就是他们自己没那本事。你现在已经不是那穷书生了,可是陛下身边的人。可不要把那身穷酸气带到宫里来。”</p>
张彬想,他大概就是那种懂得识时务的文人吧。虽然从小受到的熏陶是君子坦荡荡,可他也听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啊。他是君子,可他也爱财。当初在扬州撺掇几人搞什么谋反的时候不也是因为自己郁郁不得志想谋个出路吗?如今出路有了,他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呢?若如今还是想抱着一副文人的风骨,那才真的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p>
豫离不失时机地加了一句:“我是最看不惯那些又要实惠又要名声的人了。就像那勾栏瓦舍里的还要立个牌坊一样。这不是让人作呕吗?”</p>
张彬知道豫离所说之人不是他,只是这话听了倒是也让他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来来回回变了好几个颜色。</p>
张彬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说:“你对……那边的两位可还有些印象?”</p>
豫离随着齐雅去探望过他们几次,不能说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吧,但总归还是见过的。她想了想说:“那时候只觉得他们皇帝不像皇帝,王爷不像王爷。倒像是……”</p>
“像什么?”</p>
豫离想了想说:“恩……倒像是两个在一起讨论学问的学究。”</p>
“哎,这就是了。”</p>
豫离不明白张彬的意思,只当他是又在想什么学问上的事情。</p>
在张彬看来,这二人且是生错了地点。</p>
若是他们明明心中只有风花雪月,奈何生在了帝王家,无奈被搅入了这是是非非。若他们只是生在民间,倒是能悠然自得,恬静自然,一心做学问。若如此,没准这世上又多两位学问大家。</p>
而他呢,偏偏生在民间,却一心想着要建功立业要出人头地。这才想尽办法到了今天的位置。可他却不愿意抛弃他文人的身份,心里倒也是尴尬至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