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受的伤此时火辣辣地疼起来，狄青忍着疼先拆了那包裹来看，只见里头一水儿蓝色和白色的瓷瓶，再拔了塞子一嗅——正是记忆中、慧空师兄制的伤药。</p>
那个时候，他在后山练拳，经常摔得头破血流，慧空师兄总是替他洗净了伤口，抖上这清苦的白色粉末止血，再服下一刻栗色药丸清毒镇痛，这古朴的药香伴随了他长长的时光，哪怕在这危机四伏的夜里，也让他心安。</p>
旧时的记忆被这药香开了闸，登时泉涌而来。</p>
狄青虽已经历过战争，却在今天第一次体会到人心之叵测、世道之艰险。</p>
二十岁的狄青望着夜空，第一次真切地怀念起在云台山上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日子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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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中之地，左右王都，黄河北来，太华南倚，总水陆之形胜，郁关河之气色，繁荣兴旺之态比之汴京也分毫不差。</p>
日出时分，狄青牵着马从城中走过，满心皆是欢欣和轻快。</p>
他到御史衙门时才卯时三刻，守门的侍卫听他是为刘平叛国一案而来，忙跑着往里头去替他通报了。</p>
文大人那时方才晨起、尚未用膳，闻讯立刻提审了他；待到阅罢公文更是拍案大喜，只让他先行回去，说是御史衙门的人不日便会前往延州提审孙富二人。</p>
狄青从延州而来，对河中府繁华热闹的市井有些奇妙的新鲜感，不由得放慢了步伐东张西望。</p>
路旁叫卖的小哥朗声招呼道：“这位客官，香甜可口的煮饼来一份儿吧，不好吃不要钱。”</p>
狄青瞧那煮饼滚圆、外头裹着满满的芝麻，又闻得甜香扑鼻，登时觉得腹中饥饿难耐；</p>
卖煮饼的小哥眼疾手快，拢着热气装了一份，笑道：“这位官人尝一尝，不好吃不要钱。”</p>
狄青笑着接过纸包来咬了一口，只觉得酥沙油润、皮糯紧实，果真好吃的很。</p>
那小哥见他吃得舒心，笑道：“官人若是喜欢，再带两份给家中娘子吧。”</p>
狄青闻言颇有些窘迫、不知如何答这话，只好笑笑低头去掏钱。</p>
那小哥玲珑剔透，大大方方道：“你瞧我这张嘴，官人明明年纪还小，自然是立业要紧。往后官人要是有了心仪的娘子，也带来吃咱们的闻喜煮饼，吃完保准闻喜。”</p>
狄青点头笑笑，算是谢过了他。</p>
再往前走又有卖麻花的大爷、卖肉羹的太婆，熙熙攘攘地铺满了整条街。</p>
狄青寻了家热气腾腾的面馆酣畅地吃够了，这才启程回延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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