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山，孩子没了。”</p>
“没事的，等你养好了我们再生。”</p>
“那天，我梦见你找我，我还梦见一个小孩子哭着叫我妈妈。大山哥，你知道什么是妈妈吗？”</p>
“不知道，什么是妈妈？”赵大山紧紧攥紧黄豆的手，他害怕，他突然不想知道了。</p>
“我们那里，娘亲不叫娘亲，都是叫妈妈，爹爹也不叫爹爹，而是叫爸爸。”黄豆看向屋顶，她好像能在光晕中看见细小的灰尘在半空中飞舞。</p>
“豆豆，等过段日子我们就回家。你种花，我种菜。我们再养一堆孩子，叫你妈妈，叫我爸爸，好不好。”赵大山的眼泪一滴一滴，滴落在自己和黄豆纠握在一起的手臂上。</p>
“赵大山，我想回家了。”黄豆的目光还是看向有着尘埃漂浮的虚空。</p>
“豆豆。”赵大山合身扑过来，紧紧抱住黄豆：“我们现在就在家啊，东央郡的家。你要想去黄港，等下个月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去。”</p>
“不是这个家，是……”黄豆张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p>
那个家，有爸爸妈妈，还有电视电话，可以睡懒觉，躲在被窝玩手机。还可以和同学出去浪，吃烤串吃麻辣烫……</p>
那是一个再也回不去的家了，十几年了，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可是原来有的东西已经刻进了骨髓。</p>
“豆豆，你还记得你说过要回南山镇建个庄园的事情吗？我已经派孙武回去找岳丈去看地了，现在买，等秋后就能建好，到时候我们搬进去。</p>
我把你以前画的院子和房屋的稿子，都给孙武带了回去，我们要大院子，要花架，要秋千，这些都要。</p>
还要给你种满山的花，我还记得你说的那句，待到山花烂漫时，谁在笑的？”赵大山看向黄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给忘记了。”</p>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黄豆声音沙哑，却一字一句把完整的诗句念了出来。</p>
“对，等到明年春天，我们就可以去看花了，豆豆，你想去吗？”赵大山握着黄豆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p>
“想。”</p>
“那我们吃点东西好不好？我让人给你熬了粥。”说着赵大山坐到床边，想把黄豆抱起来揽进怀里。</p>
“不，我要睡会。”说着黄豆又闭上眼睛，昏睡过去。</p>
赵大山就这样坐在床边握着黄豆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黄豆，他深怕他一错眼，黄豆就不见了。</p>
黄豆一觉睡到黄昏时分，醒来看见赵大山还在床边坐着，就好像一直没有走开过。</p>
“我饿了。”黄豆动了动已经被赵大山握的麻木的手。</p>
“哎……哎……好，好的。”赵大山兴奋的难以自持，转头看向外屋：“冬梅，让你娘把粥端来。”</p>
“哎，我就去。”站在门口的云梅飞快地跑向灶房。</p>
冬梅看云梅跑走，连忙去端了水进来：“主子，先给主母洗把脸，漱漱口。”</p>
赵大山接过水杯：“我来吧。”说着扶起黄豆，自己先试了试水温，觉得刚好，才凑到黄豆嘴边：“你先漱漱口。放了盐，有点咸。”</p>
黄豆就着赵大山的手漱了漱口，又接过冬梅递过来的清水漱了漱，才无力地躺回去。任由赵大山给她洗脸擦手，理顺了头发。</p>
熬好的粥是马文媳妇端进来的，她用鸡汤熬了青菜鸡丝粥。菜切的很碎，鸡丝也都撕的很细，几乎不用怎么吞咽就下去了。</p>
赵大山深怕黄豆呛住，给她后面垫了被子，一口一口细心用勺子喂下去。</p>
“你那两家店生意可好了，夏荷天天晚上回来都想和你汇报，可是你一直睡，她都急坏了！我也没时间去看，等你好了，我们去看看。</p>
对了，我把船都卖了，就留了一条给方舟货行。那里面大部分可都是你嫁妆，我都给你换成了金子，你不是说金子最保值嘛。</p>
等你好点了，我就让孙武两口子回南山镇，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庄园吗，刚好今年去买了地给建好。</p>
货行那边以后就让马文盯着，我呢就哪都不去，好好陪着你，你说好不好。”赵大山一边絮叨一边喂黄豆喝粥，很快一碗粥下去了半碗。</p>
黄豆看着平时闷声不吭，今天话痨一样的赵大山，不禁有点动容：“为什么要卖船，不是说再跑两年的吗？”</p>
赵大山停下手中的勺子，认真地看着黄豆：“豆豆，钱挣多少都不会满足，可是如果没有你，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