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二被带到耿小凡父子面前时，抖若筛糠，不由自主地跪下了。</p>
他感觉自己这次必死无疑，可又不明白耿小凡为什么还要费事地为他疗伤。</p>
“姓甚名谁，哪里人氏，何时落草，落草何处，贼众还有多少？一一从实招来！”耿小凡习惯性地想拍惊堂木，可惜没有，只好使劲用手拍了一下几案。</p>
“小的郭坤，排行老二，上谷军都人。实在是因为活不下去，才与大哥郭乾一起带着族人，逃到此间。”郭老二声音发抖。</p>
“刚才那个就是郭乾？你们有多少人，聚集在何处？”耿小凡知道郭坤这会儿已经吓破了胆，不敢说假话。</p>
“对，刚刚那个就是。本来，本来大人送了百金，可大，大哥不知足，哎，都是一时鬼迷心窍！”郭坤后悔不迭。</p>
“少废话，回大人问话，你们落草在何处，一共多少人？”耿贶还想着继续剿匪的事，忍不住在一边厉声喝问。</p>
“就在前面土寨，离这里不足二十里。我们，我们一共百二十余人。”</p>
耿小凡放心了，看来这也就是一股流寇，一百多人，今晚又死伤几十人，应该没什么战斗力了。</p>
“你口口声声活不下去，到底怎么活不下去？”耿小凡追问一句。</p>
“哎！连年灾荒，粮食颗粒无收，朝廷租税却一丝不能少，为了活命只好贱卖田产，租了庄主的地，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郭坤忍不住抹眼泪。</p>
耿小凡想想自己的耿家庄，好像根本不是这样，就算是普遍地租比较高，但农户们还是能吃得饱的，怎么就过不下去呢？</p>
“军都农户租税几何？”</p>
“见税十五！”</p>
“我茂陵也是见税十五，凭什么你就活不下去？”</p>
“哎！不瞒大人说，但凡庄主有些善心，勉强还能糊口，可，可……”郭坤抹着眼泪，“可郭家庄的庄主仗着自己姑丈是宁都尉，变着花样给我们派劳役，为他修庄园。地里农活……哎！不能糊口，我们只能再向他借贷，可那贷却怎么也还不完……”</p>
郭坤说到难心处，竟然忍不住哭了起来。耿小凡也算是明白了。</p>
“这难道就是尔等落草为寇，劫掠无辜的理由？老实交代，尔等手上可有人命？”耿小凡吼了一声，止住郭坤的哭声。</p>
郭坤垂下了头，不敢吭声。</p>
“贶儿，这里交给你了。问清他们都劫掠过哪里，伤人多少，杀人几何。”耿小凡起身了，他相信儿子完全能审问清楚。</p>
今晚经过这两场变故，也不知道河平那些内眷怎么样了，他得去看看。</p>
河平从没经历过这种事，已经吓得有些发抖，柳菲儿一直守在她身边，尽可能地安抚。这会儿两人正带着家眷围坐在一堆篝火边。</p>
“吓着河平了吧！没事了，今晚他们不敢再来了。”耿小凡也在火边坐下了。</p>
“贶儿呢？出这么大事，也不来看看河平！”柳菲儿看看耿小凡的身后，没发现儿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