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不着声色的侧首扭身，状似柔弱的倾斜了一下身子，刚刚好的错过了李氏伸过来的一双爪子，整个如弱柳扶风一般步履袅娜的移入了正厅。</p>
但见她笑道：“爹，娘，我熬了点菌子汤给你们送来。”</p>
伸手不打笑脸人，乡下人家出身的石家二老平素都不怎么看的惯郭氏那种柔弱的样儿，但此番她看起是来尽孝心的，也不好随便摆脸色甩脸子。</p>
待当家的石老五咬着烟杆含糊的应了一声后，石家老太太陈婆子才不咸不淡地睇了尺素一眼道：</p>
“放下吧，你身子骨弱，走这些路累坏了吧？”</p>
瞧这反应，尺素赶紧面上带笑地凑上前，一边手脚麻利的将两大碗合扣着的汤从篮子里端出来搁到桌上，“哪会累着？不过那么点儿路，这都不妨事的！这是我今儿一大早去采的蘑菇，看看合不合爹娘的口味？”一边说着她揭开了倒扣在上边的缺了口的粗瓷碗。</p>
一阵清香顿时四溢开来，勾着人的鼻子让人喉头直痒痒。</p>
边上还在气闷的李氏闻了这香气不由自主的就站到一旁来直咽口水。</p>
按理说，才吃了晌午，不该饿的，就是馋！</p>
陈婆子嘴巴一撇，实在是瞧不上李氏这副饥荒年生的饿鬼模样，清咳一声，转过头问起尺素来：</p>
“你这蘑菇从哪儿来的？”</p>
蘑菇还能从哪儿来？不就是山上么……尺素始终脸上带笑，毫不犹豫的爽快答道：“就院坝后头的竹林子，早上窜了好多呢。”</p>
李氏一听就心头发酸，自己怎么从没遇到过这等好事，眉飞色舞的嚷嚷起来：“哟！要我说，弟妹还真是好运气呢。吃过晌午了吧？”</p>
这话说得有盐有味，可惜就是没人出声搭理她。</p>
二老没发话，尺素也只是闷着点点头，李氏自觉讨了个没趣，终于不出声了。</p>
石老五咬着烟杆鼻子里却满是那诱人的野菌子香，和老伴交换一个眼神，陈婆子立马便叫李氏去取几个碗和勺子来。</p>
李氏听到嘴角立时一沉，厨房可远着呢，纳闷二老怎么突然讲究了起来，不过她也不好多嘴，应声就麻溜的消失了。</p>
等李氏一出门，石老五就把烟杆从嘴里拿了出来，开口叫尺素坐下。</p>
尺素听话坐下，却眼见这位花甲老人叹了口气，当即心底就是咯噔一下——三个孩子只怕过的不好。</p>
“你是个脾气温顺的，”老人沙哑的声音响起，“我早料到你管不住永昌那起混子……”</p>
石老五一句话还没说完，陈婆子便哽咽着抹起细纹横生的眼角来打断了他的话。</p>
“你看你，恁大的人了怎么还爱哭？”石老五一边板着脸小声地斥她道，一边又掏出一方碎布拼成的帕子递给她。</p>
陈婆子接过，捂了会儿脸，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再睁开，一双水洗过似的眼睛还带着血丝，她深吸一口气望着尺素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