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还深深的记得,她接受考验去做人的那几次,人间的上位者“处理”地位较他低下的便是这种口吻。</p>
不光是人间,有的天神对待比他们弱小的人类也是如此。高兴时要上供,不高兴时便兴风作浪降下天灾。</p>
他们都用一种平常得好似在讨论天气如何的语气,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又或是一个族群的存亡。</p>
不为什么,只因他可以。</p>
因为他有权决定……</p>
而现在,她自己的女儿也要成为案板上那任人宰割的的鱼肉了……</p>
“慢着。”尺素再次开口,声音稳了不少。</p>
索寒烟锁了眉头,沉着一张脸,盯着尺素:“慢什么慢,荣娘,现在,给我打!”</p>
尺素心下一沉,急到脱口而出:</p>
“不将桂子种诸天——”</p>
索寒烟身子立时一僵,抬手一招示意手下人先别动。</p>
尺素见她这副模样,轻蹙了眉尖,又继续吟诵道:</p>
“长得寻君水石边。玄豹夜寒和雾隐,骊龙春暖抱珠眠……”</p>
“收声。”索寒烟轻启丹唇吐出两个字来打断了尺素的声音,她展眉敛目,又低头瞧了瞧手里的楠竹烟杆,“你是从哪里知道这首诗的?”</p>
这首诗,是那个人写给她父亲的。现今除了她,这个世上应该没有人知道了。</p>
尺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侧头又望向二楼,口中继续缓缓吟道,“一度相思一惆怅——”</p>
“水寒烟澹落花前。”索寒烟接道,再度发声打断了尺素,“陆钦宁是你什么人?”</p>
尺素回眸看她,不语。</p>
只见索寒烟眼中已然起雾,眼神更如妖一般,但却不带一丝媚意,眼中只余几点星子在闪,迷蒙中隐约添了几分怨。</p>
索寒烟上前几步,逼近尺素,看了她很久,似是试图在她脸上找到和那人的相似之处。</p>
可惜没有。</p>
那个陆钦宁若是还活着,成了亲,生了子,也该有尺素这般大了。</p>
“是一位前辈,已经仙去了,”尺素终于轻声回答,“他留下一本残本。里面抄了一些佛经和诗文,在最后一页,还写了一句诗:日月长相望,宛转不离心——”</p>
“骗子。”</p>
索寒烟笑骂一声,眼尾却浸染出一抹红来,脂粉湿了腻在眼角,被她随手抹去。</p>
欢门众人见她因尺素念的几句诗被惹出这番反应来,都心下大惊,有的更是瞠目结舌,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p>
尺素静立着,还在等索寒烟开口。</p>
索寒烟闭了闭眼睛,终究还是问出了那句话:</p>
“人是怎么死的?”</p>
“强盗。”</p>
尺素平静地开口,眼里隐隐露出几分惧意来,似乎正在回忆着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p>
她说的是实话。反正按原主记忆里,雁西岭那边也是真有山匪的——“他们来劫村子,他受了刀伤,没捱过去。”</p>
“你看着他咽气的?”索寒烟挑眉发出质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