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殷仲堪是个有能力有想法的人,自然能占着自己身份名正言顺的高于桓玄的便宜,而使出各种明的暗的手段分化、打击原有的那些荆州旧势力,从而瓦解桓玄的统御力,这也是皇帝派他来荆州的目的。</p>
然而皇帝这种优柔寡断的人,又怎能有英明果决的宠臣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殷仲堪也是个最没有主意的封疆大吏。而且最为讽刺的是,他官邸内的师爷和幕僚也是原来荆州的故吏,天天在他耳边用好话哄着,又拿那利害的话来吓着,只把个殷仲堪活生生地洗了脑,倒以为那桓玄是个天下难得的忠臣良将,回荆州完全是来帮助自己的,自己若是亏待了他,才是那最不明事理,无容人之量的无知愚夫。</p>
此时桓玄正是在荆州刺史殷仲堪的府上做客,虽说他是客人,可在江陵的官邸里,他神色自若,一脸的眄视指使,完全是主人家的姿态。</p>
殷仲堪却性情宽厚,并没有稍许怨恨之意,他客气地说道:“郡公此来所为何事?若有所请,但请吩咐。”</p>
瞧吧,这可是荆州的刺史,江陵城的主人,在桓玄面前却伏低做小,一副任凭吩咐的样子。</p>
桓玄毫不惶恐,理直气壮地说道:“殷大人言重了,只是某先前听说谢家派人来了江陵,如今却已然进城了,因而前来同您商议一番罢了。”</p>
这话真是石破天惊,殷仲堪这个刺史都毫不知情的事情,桓玄居然早就知道了。</p>
殷仲堪还来不及生怒,却先被这个消息惊到了,他连忙不解地问道:“谢家来人做什么?我荆州一向与谢家毫无关系,从无往来,谢相不是已经屯兵广陵了吗?怎的又会突然派人来江陵?”</p>
“你”荆州?荆州明明是我桓家的好嘛?桓玄在心里暗暗腹诽。</p>
只不过从来没人能从桓玄脸上看出他的真实想法,他一脸着急地劝说殷仲堪道:“殷大人,那谢安本就是把持朝政,欺凌皇帝的权臣,即便是号称引退了,也依然是皇上的心腹大患。若是让皇上知道谢家的人来到了江陵,对您将会是十分不利的,自古以来内外臣勾结永远都是大罪,更何况你和谢安都手握重兵,一个在北一个在西,皇上一定会十分怀疑你们二人有所图谋。”</p>
殷仲堪果然被他说动,十分着急地说道:“要不我给皇上写个奏章,先撇清关系再说?”</p>
桓玄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殷大人,您的想法是很好,只是未免也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不管您怎么去澄清,皇上始终都会有此疑虑,不免会设法将你调离江陵,另派得力的臣子前来。据我所知,目前皇宫内,尚书王雅可是十分得圣眷,我听说他还与您不和,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在皇上面前极尽谗言的。”</p>
殷仲堪觉得自己的脑子简直是不够用,他原本就是皇帝司马曜的酒肉朋友,在喝酒享乐,遛马泡妞这些方面和皇帝甚是投缘。但在政治上,他是个典型的好好先生,自己不会谋划阴谋,也不懂别人谋划阴谋的手段,却哪里能够想到那么深远。他不由得前趋问道:“既如此,依郡公所言,我该当如何?”</p>
桓玄右手举起一挥,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p>
殷仲堪吓了一跳,去与谢家为敌,他的胆子还远远不够,便是有皇帝撑腰,一旦事发,自己必然不死也掉层皮,他连连摆手,弱弱地说道:“不成,不成,连皇上都不敢下手,我如何能够僭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