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公主又问道:“你确定你那师兄是被大长老给害了吗,看这情形,他竟是并不十分慌乱呢。”</p>
竺法汰心中也正自疑惑,只能轻声答道:“一会便见分晓了,公主还请稍安勿躁。”</p>
他没想到这大长老还真敢带他们去见主持,原本以为法蓝师兄已经被害死了,抑或是被关押着,如今看来,却似乎并不是这样。</p>
这小路虽然幽深,却没有半点禁锢的痕迹,不论是沿路的围栏还是门户,都没有半点异样。</p>
众人走到一间两进的小院前,大长老终于停下了步伐,对武昌公主恭敬地说道:“就是这里了,您和法汰大师一起进去便是了,师叔他,并不怎么喜欢见外人。”</p>
武昌公主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却也并不十分担心,自己来这寺庙,府中是知道的,方才大张旗鼓地进了内院,也有许多人看着,侍卫随从她也没有少带,若说这大长老是猪油蒙了心,想把自己也一锅端了,那也实在是太可笑了。</p>
她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轻轻地推开了院门,对竺法汰说道:“大师,请。”</p>
竺法汰快步走了上去,却见屋内装饰十分简洁,连个花瓶什么都没有,已是心中一惊,他匆匆转入内室,一见那榻上形容枯槁,面带病容的人,竟是大惊失色,泪水忍不住便流了下来。</p>
武昌公主跟了进来,见到了病床上的那人,也是吓了一跳,她当即便没忍住,轻声惊叫道:“法蓝大师?您怎么瘦成这样了?”</p>
竺法汰已是执住了他的双手,却更为惊讶地发现,师兄的双眸虽是看似明亮无异常,却明显地没有焦点,显出一种迷茫的雾色来。</p>
他刚想出声询问,却见师兄的喉咙动了动,开口说道:“可是法汰来看我了?”</p>
竺法汰虽已看穿世情许久,此时儿时和师兄相处的往事却一下子涌上了心头,他哽咽着答道:“正是我呢,我是法汰,师兄,您怎的病成这样了?”</p>
竺法蓝慢慢地摇了摇头,冲着武昌公主的方向说道:“公主殿下,请您在外稍待,我和我师弟有些话说。”</p>
武昌公主本就是为了护着竺法汰才进来的,她见两人相对哭泣的样子,鼻子一酸,忙退了出去,答道:“你们慢慢说,我出去了。”</p>
竺法蓝虽是眼睛盲了,耳力却异常地好,直待武昌公主退出了内院,他才轻轻地对竺法汰说道:“师弟,我这并不是病,而是‘蛊’。”</p>
竺法汰心中一惊,却已是信了一半,要知道江州南面近南蛮,若说真有这些异族的独门法术流传在民间,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他忙问道:“是谁下的手,是不是那个什么大长老?”</p>
竺法蓝悠悠地摇头道:“不是他,圆恩虽是有些性子过苛,但本性并不坏。”</p>
本性不坏?竺法汰实在难以同意,他忙将刚才大长老逼迫他们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又劝道:“师兄,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知道您许是因为他亦是个孤儿而格外怜惜他,然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是从您的病中得益最多的人,先前我和师侄想要来看望您,也是被他拒之门外,幸亏公主出面,我们才能见到您呢。”</p>
竺法蓝仍是不断地摇着头,那似是浮了一层白雾的眸子中,竟是慢慢地流下泪来,他抽回自己的手,无助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轻声说道:“不是别人,是我自己……”</p>
他的声音几不可闻,竺法汰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您快告诉我,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您的音讯,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们兄弟可能真的再也见不了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