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宝儿。”</p>
这是谁在叫他？</p>
母亲吗？</p>
不会，他不该记得自己的母亲的，她那么早就离世了，他根本没亲近过她。</p>
“宝儿，你快醒醒！”</p>
母亲，儿记得您的，在南康公主的身后那个弱弱的似乎不存在的影子。</p>
每次去南康公主面前请安的时候，都有一双焦急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p>
自己的衣服不合身了，有破洞了，没多久就会有人偷偷地给自己缝好，他从未见过那人，但是他知道，这样细细密密的针脚，这样用心的修改，一定是那个默默关注自己的人。</p>
父亲喜欢自己，却不喜欢母亲。</p>
故而他也不敢在父亲面前，甚至不敢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自己的母亲。</p>
不是那个所谓的嫡母南康公主。</p>
而是那个生了他，爱着他的，真正的母亲。</p>
“宝儿！”</p>
母亲！</p>
他伸出双手，紧紧地抱着那个影子，嘴里喃喃道：“母亲……”</p>
“宝儿你总算是醒了啊！”</p>
一声轻笑。</p>
桓玄猛地睁开眼睛，嫌恶地放开自己的手，作势拍了拍，怒道：“顾恺之，你再特么叫我宝儿，我把你一屋子的画全部沉塘，你信不信！”</p>
一身夜行衣的顾恺之不屑地摇头道：“我不信。”</p>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忙拍拍桓玄的肩膀，安慰道：“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千万别动气……哎我觉得不该跟你说，但是没办法，你这一病好几天，昏迷不醒，府里的幕僚，军中的将官全都等着你示下，只怕都快急疯了……”</p>
桓玄问：“什么坏消息？”</p>
顾恺之抿了抿嘴，叹道：“你在南康那点幺蛾子，我早就知道了，但我没想到还有旁人知道，宝儿，都是我不好，我许是妇人之仁了。”</p>
桓玄脸色一变，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最坏的猜测。</p>
顾恺之点头道：“对不起，宝儿，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能及时帮到你，眼下南康城已破，卞范之不知所踪，期间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我知道的时候，南康的太守府已经被那刘寄奴给占了，他似乎知道一切，第一时间就接管了你那银仓，如今只怕连个渣渣都不剩了……”</p>
“听说数日前南康便已经被围，那些叛乱之人打着武昌公主的名号，以晋廷之命要求卞范之开城迎接，在被拒绝后便将南康城给围住了。”</p>
“若卞范之还能活着的话，你可千万别怪他，他真的已经尽力了，坚壁清野，周遭什么能抢的都没有，他们只能一门心思攻城，这南康城城墙本来就特别厚，照理是没可能那么快被攻破的……”</p>
“可是他们使阴招，用一个弩车一样的东西，把一个个黑色圆球往城墙上抛，刚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可那东西有的没事，有的一落地就起火，轰隆轰隆地，起火了就灭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