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怎么可能呢？每个人的力量都是有极限的，每个人也都应该去渴望自己能够实现的理想。能够实现，才会给人动力，那些不能实现的，却那么想要，那只能带给人怨恨。</p>
白夜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因为他在新出的身上看到了小Q的影子。</p>
他因此感到害怕了。他害怕新出会变的像是小Q最后一样。白夜明曾经把小Q当做是朋友，他也把新出当做是朋友。</p>
白夜明想尽自己的力量帮助小Q，让他不要被自己的愤怒蒙蔽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同样也想帮助新出。</p>
他曾经想挽救小Q，想让他回到两个人还都高中学生时候的那种意气风发。但是白夜明后来绝望的发现已经回不去了。</p>
人一旦变了，就再也变不回去了。</p>
白夜明觉得新出会再一次地进行类似的无可奈何的改变，让白夜明再一次体会到那种无力感。</p>
当时奋不顾身伸出了自己的手的白夜明，将看见的镜花水月当做是最后的机会，没想到只是一场空。</p>
在恢复了联系之后，白夜明和小Q聊过很多次有关于过去的快乐，和对未来的憧憬。但是越是沟通的深入，白夜明越是觉得不对劲。小Q对于即将毕业之后的日子，根本就没有着任何可谓清醒而理智的认知。</p>
他说他想要留在米国，这个白夜明并不反对，如果在米国能有着更好了事业上的发展的话，自然是一件好事。</p>
但是白夜明问到小Q实习情况的时候，他支支吾吾。问到小Q对于职业的规划的时候，他顾左右而言他。问到小Q为什么不回国发展的时候，他才终于察觉到哪里有什么不对。</p>
小Q他对这个话题太敏感了，他认为回国是一种可耻的失败。认为不能在毕业之后，向其他的同学一样留在米国，就意味着低人一等。白夜明对他的这个结论非常的反感，但是还是耐心性子，企图开解他。</p>
小Q却将白夜明的这种开解视为了不理解，视为了对自己人生的一种指手画脚和嘲笑。</p>
为此白夜明跟他吵了两次。但是很快放弃了。因为他了解小Q，所以他知道自己所说的东西小Q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他也知道小Q在自己的那种想法里陷得越来越深。</p>
他从对话框闪烁的字里行间中，完全感受得到小Q对他一开始不理解，再到委屈，再到不耐烦，再到蔑视。</p>
后来两个人渐渐不联系了，说来可笑，加了所有通讯工具的他们，说话最多的居然是steam平台。偶尔两个然都显示在线的时候，会寒暄上那么几句。</p>
如果非要给小Q下个定义，白夜明觉得他就是那种传说中被资本主义洗脑，开始追求一些不切实际的毒药的人，却还将之视为饴糖。</p>
直到小Q找到了工作，他又开始渐渐地跟白夜明熟络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这份工作让他找回了自信，让他获得了优越感，让他想要打脸白夜明，证明白夜明以前是错的。</p>
白夜明渐渐学会了什么叫点到为止，明白了不要交浅言深，但是他还是和小Q在steam上发生了一次非常不愉快的争执。</p>
那次小Q主动跟白夜明抱怨他现在过得很难。不厌其烦地对他诉苦，说他在美国想换个工作有多难，说他为了省钱和一个阿三舍友挤在一个卧室里，说他每天都觉得自己会溺毙在洋葱和咖喱的芳香之中。</p>
白夜明就很自然的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不回国工作呢？你在北京有家，这边还有你的哥们弟兄。没有想到小Q聊到这个话题就像是爆炸了一样。</p>
小Q说的什么就不加赘述了，不然白夜明担心会遭受到404的神秘力量。白夜明在那一刻是非常非常惊讶，非常非常震惊的。也是非常非常痛苦的。</p>
曾经的翩翩少年，曾经那么富有浪漫主义的少年，曾经沧海难为水一般。</p>
白夜明自己伏案哭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的失去了一个朋友。</p>
朋友，可以工作不同，可以学历不同，可以环境不同，可以目标不同。</p>
但是不能志向不同。</p>
为了什么而读书？白夜明在基础教育的那十二年中经常问自己这个问题。</p>
为了什么而读书？白夜明在高等教育的那八九年中才明白了这么问题。</p>
这个问题很简单，简单到在小学的时候，白夜明的小学老师觉就告诉过白夜明答案。</p>
为了中华崛起而读书。</p>
为了中华崛起而工作。</p>
修身、齐家，然后治国平天下。这是每一个公民都应该有的觉悟。</p>
白夜明还记得，还记得当年大家一起在剧场里演的话剧。</p>
演的是老舍的茶馆。他还记得在最后一幕的高潮里，常四爷有一句台词：</p>
“我爱咱们的国呀，可是谁爱我呢？”</p>
这句话白夜明一辈子都忘不掉，</p>
位卑不敢忘本，一个百年前满清的旗人都能明白的问题，为什么小Q他堂堂全国最优秀的中学里出来的学生，能够忘记？</p>
为什么那样的一个少年，最终却变为了怪物？</p>
白夜明醒来之后，蜷缩着坐在床上。</p>
穿越之前的他，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他对这个问题充满了恨意，</p>
穿越之后的它，还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即便度过了这么多的考验，看过了那么多的黑暗。</p>
他还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p>
他害怕，害怕新出将来也会像是Q一样。忘了自己的本心，忘了自己为什么走向黑暗，最终被黑暗童话变成怪物。</p>
他对无能为力的自己，充满了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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