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阳看了看离他越来越近的翠花，沉默了半响，叹了一口气：</p>
“在要怎么做这件事情上，我们可能没有指摘彼此的权利。但是我仍然不明白。是什么使得你在漫长的岁月之后，变得了一个悲观的失败主义者，或者在你看来这不叫做悲观。但是逃避现实，厌恶面对敌人，放弃去尝试继续奋斗，就是毫无疑问的失败主义。”</p>
耀阳点出了翠花的性格特征，白夜明这才有些恍然大悟。确实从她的试炼之中，以及她刚刚口述的计划之中，白夜明发现确实是这样。</p>
翠花就有一种不管外界洪水滔天，她就只想着要岁月静好的感觉。说她是的完全的失败主义者到也未必。但是她的确是个明确的避世派。但要是说她的种种行为不是建立在一种悲观之上，那就是眼瞎。</p>
无论是从她在试炼之中对于分裂的古代学院中对避世那一派的看重与肯定；还是她想要让佳玉能够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不再沾染纠纷；</p>
甚至就连她之前企图复活潮歌，希望自己可以回到什么东西都没有改变的生活之中，回到那段历史；甚至于在潜意识中，寄希望于潮歌来出面平定所有问题。</p>
无论是上述的哪个问题、哪个角度，都可以看得出来她这种想法的根深蒂固。</p>
但是实际上这种想法无疑是十分幼稚的。在非零和博弈的世界里，还可以给自己少许慰藉。但是在零和博弈的斗争中，这就显得毫无意义。</p>
白夜明始终认为，当斗争摆在面前的时候，否认斗争、无视斗争、逃避斗争、让自己离开斗争。既不是解决斗争的手段，同时自己也无法从斗争中真正挣脱出来。</p>
想要不被一个事物所困扰牵连的唯一方法和途径，就是尽自己最大努力去解决这个事物本身。等雪崩来临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可以逃离跌落的命运。</p>
所以在白夜明看来，大家都同样是奋斗了无尽的岁月，但是耀阳和水御做的事情明显就要比翠花有意义很多，也更加有实现的可能。</p>
虽然就对白夜明的自身有利而言，翠花的所作所为，所谋划的一切无疑是最为符合他的需求的。</p>
但是就事论事，她的格局实在还是太小。水御寄希望于自己成为唯一的旅法师，耀阳认为要确保自己的力量就足以解决面临的问题，他们的出发点，终究都是要战胜那个敌人。</p>
白夜明现在还无从知晓，他们究竟在上古的时间都经历了什么，他们后来又和奥札奇碰面了么？还是最后天联跟自己提到过的圣龙战争中出了什么岔子？</p>
是什么事情的发生，让它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建立了如此坚定的信念。它们对这件事都不能说得上是讳莫如深了，它们压根就没有提起来过丝毫。</p>
离火坚定不移地携带着潮歌的信念等待着自己，等待着传递那些来之不易的信息。坚定不移地相信那些千万年后才可以谋面地叫做白夜明的人，会值得托付一切。坚定不移地相信白夜明能够解决一切问题，</p>
建木坚定不移地相信着一切终究会失败。她只想从失败世界的裂缝之中苟延残喘，想寻觅会往昔的片羽吉光。想要过上那种在建木研究所之中跟着潮歌牙牙学语的日子，想过上环形要塞之中静静陪伴着潮歌日子。甚至当她意识到就连这一些都实现不了之后，她选择了寄托在别人的身上离开这个世界。</p>
水御和耀光就不用说了。前者在这里慢慢地开局，培养自己的势力。而后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封印着，但是它这一连串无可抗拒的阳谋，可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在酝酿着的。</p>
这四个人超越了常理的坚定，一定源自于某个根深蒂固的念头。这念头的来源是如此地深刻，以至于完全地改变了四者的人格。</p>
翠花并没有因为对话而停下自己的脚步。她的下落速度远远地超过了白夜明。</p>
她控制着自己的本体，就这么轻松地挤进了水环的中央区域。她把自己所在的树球的大小控制的和耀阳的光球一模一样。两个球体在水环里面对称般的遥遥相对，把水环从一个圆形拉扯成了一个纺锤形。</p>
“我知道你对我的这种想法有意见。耀阳，但是你所不明白的是。有的时候，当一件事情无论怎样努力都不会有结果、都不会有意义的时候，你最应该做的不是在这件事情上去继续消磨你仅存的力气。</p>
而是应该去思考，要怎么才能从注定会到来的结局中，去寻找一份让自己可以慰藉的机会。”</p>
“我都说了，我们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去彼此指责，因为谁都是说服不了谁的。既然你这么想，那你就去安安心心去布你自己的局。你今天进来是想做什么？你该不会说，你退而求其次的做法，也得必须要四象合一才可以吧？”</p>
“那到还真不是，我对于你们费尽心机也要谋求的力量毫无兴趣。我既对成为你们的猎物不感兴趣，也对加入到你们的争夺之中成为一名猎人不感兴趣。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单纯地为了阻止你。你不能就这样吸收水御。”</p>
“哦？为什么？”</p>
“因为佳玉需要和水御契约，她体内需要水御提供的法术力来和我达成法术力循环上的平衡。”</p>
“佳玉，那个女孩子啊。之前白夜明来我哪里寻找绿色地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她体内的问题。</p>
你因为想要对她进行改造，把它她内的脆弱的法术力弄到失衡了吧？你的改造，到底是为了像你说的，把她塑造成一位足以离开这个世界的强者呢？还是成为你最合适承装自己灵魂的躯壳呢？”</p>
“你在这里的挑拨离间没有任何的意义。”</p>
“你应该知道的，我不是挑拨离间。我说的都是光明正大的事情，说的都是我心中真实的想法、我是去怎么思考的，我是去怎么揣测你的用意的，我就会说什么。这是我的能量性质所决定的。</p>
既然你不想听这个，那我换一个不那么敏感的问题，你凭什么？</p>
我们可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我没有去干涉过你，对于你来我的领地寻找一些素材的事情，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觉得吃定我了。</p>
我能够吸收的了水御，就能够吸收的了你。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够在我这里讨得了好处呢？”</p>
白夜明感觉虽然耀阳嘴上说的话都可恨了，但是实际上却让人感觉得有些色厉内荏。</p>
他也能猜到耀阳到底在担心着什么，无非就是在上古之时，翠花和潮歌的关系最为亲近。不但翠花是潮歌亲手植出来的。同时也是潮歌看着长大的。</p>
她陪潮歌度过了在环形要塞中的最为苦涩的十年。在白夜明所并不知晓的时间里，又不知道伴随了潮歌多久。</p>
如果说潮歌没有给翠花留下什么后手来护她平安，以应对日后种种的复杂局面。别说耀阳了，白夜明都不相信。所以耀阳的这一份谨慎，是可以理解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