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端妃身上还裹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厚实披风，吉祥在她身后，手上还托着一个小匣子。</p>
见菊清开门，端妃非常惊喜，她的笑容看起来比从前有力许多了。</p>
陵容没想到是端妃，微微一愣之后，先是行了个礼，而后笑着问：“更深露重，端妃娘娘怎么有兴致到访？”</p>
端妃精神还算好，细细看来，她的容貌绝不亚于华妃，只是病气缠身，脸上多了些郁郁之色罢了。</p>
端妃笑着说：“本宫没什么事，只是前些日子二殿下满百，本宫身子不适没有去，总是有些遗憾。”</p>
陵容笑着说：“娘娘身体尊贵，宝哥儿还是个孩子，当不得娘娘亲自来看望。”</p>
端妃道：“若是别的孩子也就罢了，当初昭仪你奋不顾身救下温仪，为着这个，我都要亲自来贺上一番。”</p>
“只是前些日子贵嫔母亲也在宫中，因此拖到今日才来。”</p>
端妃说话滴水不漏，况且她的位份又高于陵容，陵容只得邀她进去说话。</p>
端妃摆摆手，没有进去：“我是久病无宠之人，不方便靠近殿下。”</p>
她指了指吉祥手上的盒子，笑着说：“今日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竟遇到了。”</p>
陵容道：“娘娘来贺他一个小人儿，喝口酒便是给他面子了，实在当不起这样的礼物啊。”</p>
端妃不容拒绝，她站在门口，亲自打开了那个小盒子，里面是一个翠汪汪的翡翠如意扣，上头还刻着篆字，正面是“长命百岁”，反面则是“平安万年”。</p>
角门处没有宫灯，这块玉一见了天，仿佛周围都亮了一点。月光照耀下，玉扣水色微漾，如同一汪碧水。</p>
华妃见天炫耀什么新翠老翠，都没有眼前这一块翠玉名贵。</p>
想到芳缕所说的端妃身世和当初送给温仪的那个项圈，陵容觉得，端妃恐怕不是卧病这么简单。</p>
陵容见了这玉，忙将匣子合上，推辞不敢收。</p>
这也是真的，这玉太过名贵，恐怕有倾城之价。不论是戴着，还是收着，都是一个提心吊胆的东西。</p>
端妃却是淡然一笑，她的话大有深意：“任是再名贵的东西，也要有人用才行，不然就只是一个死物。”</p>
“这块玉，最适合二皇子不过了。”</p>
说罢，不等陵容反应过来，便携吉祥飘然远去。</p>
若非菊清手中的匣子，陵容几乎怀疑这只是一场梦。</p>
自己睡不着，端妃正好就来了，真的只是巧合吗？</p>
月色无暇，吉祥扶着端妃慢慢走回了披香殿。这座皇宫，她们实在太熟悉了，恐怕就连两任皇后都不知道，这座宫城，究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小道。</p>
等到了自己的宫室，端妃才彻底卸下劲来，如意为她端来热汤，吉祥不解地问：“娘娘，您要给瑶昭仪送礼，也不必拿当初侯爷传下的宝贝呀。”</p>
如意略知端妃的心事，知道她只在意事成与否，并不在意什么宝贝。毕竟齐家，那个开国元勋定勋侯齐不迟的后人，随着“狡兔死，走狗烹”，已经名存实亡了。</p>
当初煊煊赫赫的侯府都落败了，又何必心疼这些东西呢？</p>
只是她还有一些不明，遂压低了声音问道：“主子，您不是和贞钰贵嫔……”</p>
端妃温然一笑，说：“和那位结盟，是形势所迫，她的脸，就是最好的武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