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济，等到夜晚的时候，看着星星默念他的名字。</p>
只是，这一次，她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来了。</p>
葛老还是呆怔着的状态，双眼无神，嘴唇微微翕动着，“我以为你会问如何操控血门。”</p>
林措这是以退为进，先讨好关系，其余的事情，他自然会和盘托出，“想问的，只是觉得这个问题很贵重，不好意思提。”</p>
葛老道，“本来没那么容易把血门的事告诉你，今天的表现倒是让人愉悦，便给你个果子吃，让你甜一甜。”</p>
葛老的眼睛动了动，没再那么僵硬，手指紧紧攥着扶手，陷入了回忆。</p>
林措认真地听着，她觉得，了解一个人的过去，便是打败他最好的方式，低垂的眉眼和纤长的睫毛遮掩了她真实的意图。</p>
血门，是枯木逢春。</p>
人在饿到极致的时候，会啃噬同伴，吃掉自己的肉，这时候，递给他任何东西都会毫不犹豫地吃下。</p>
植物的求生本能，亦是如此。</p>
我与血门，共生共存。</p>
百年前，我正当壮年，那时的土地还属于地主，春种秋收，一天都不停歇，换来的是饭都吃不饱。</p>
风吹麦浪，是这世间最动人也最残忍的景致，饱满的穗子像大姑娘的麻花辫儿，全都进不了我们的肚子，吃的是草皮树根，喝的是井水。</p>
家里人纷纷死去，只剩我。</p>
秋收之后的田里格外齐整，只剩一茬一茬的麦秆，空荡荡的，我很记得那天，背靠着已然枯死几年的老树，一直灰黑色的兔子觅食被我抓住，生生地被撕裂开来，生吞活剥，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在那一刻，是饥饿已久的餍足。</p>
生的兔肉，尚且残留着鲜红的血，它明亮的眼睛还睁着，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p>
血浸润着这一小片土地，而我在树下浑然不觉。</p>
渐渐地，我失去了意识，枯树的藤蔓将我紧紧包裹成了一个茧子。</p>
充斥着泥土气息的黑暗中，我睁开了眼。</p>
浮空的感觉。</p>
茧子开了一道缝隙，之后是第二条，第三条......</p>
借着光我看清了自己的处境，树根一样的东西自我的腰腹间延伸而出，同这茧子相连，蓬勃的血液轮转。</p>
枯木和我共生共存。</p>
茧子彻底打开的那一天，我看到了一扇门，还有数不尽的尸体。</p>
上百的树根，从一句句尸体内穿插而过，他们的身体都已干瘪，有如陈年的老腊肉。</p>
黑色的门，浓重的血腥气，就在眼前。</p>
我感到炽热和兴奋，身体里涌不尽的热流，滚烫着。</p>
林措想，这种情况，跟自己的好像不大一样，不过也没有提出，只是继续听他说下去。</p>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葛老居然，睡着了？</p>
林措看着他沉睡的面容，他的脸极小，只有巴掌大，更显得面容精致，睫毛轻轻地覆在脸上，足有一厘米长。</p>
这是于宣的爷爷，这是杀害无数人的凶手。</p>
林措这么想，却完全没有动手的意图。</p>
只倚靠着栏杆，玩着手机。</p>
落生在大门口守着，自己对他的故事志在必得，不听完是绝对走不了的。</p>
林措想了想，还是进了屋子里，找了块毯子抱到阳台，轻轻地给他盖上。</p>
葛老的裤管有些空荡，他的双腿瘦得变形，只有林措的手臂粗细。</p>
毯子的温度让他睡得更加安稳，甚至打起了呼。</p>
林措，“......”</p>
心静下来之后，思路也变得格外清楚。</p>
自从上一次见了葛老，这种烦躁感便跟随着自己，直到今天再见他，才散去。</p>
葛老是故意引自己来相见。</p>
细数葛老对自己所做的事，桩桩件件，倒像是对于宣一样，当做一把刀，只是一把尚未掌握的刀。</p>
“刀，还未开刃。”葛老轻轻念着。</p>
林措心头大动。</p>
他说得话怎么会跟自己的思绪正好相合！</p>
林措盯着他，他睡得很沉，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p>
林措的衣裙在风中飞舞，像是临风而立的花，徐徐绽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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