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连摆手，“别，我懒散惯了，受不起。”</p>
天者看向她的眼神，突然深情起来。</p>
阿铃侧身躲过，只摆弄着房间里的小物件，墙上挂的水墨画，有些年头了，她用指腹在上面细细地摸着，粗粝的手感。</p>
“您别这样，我觉得吧，该利用利用，该丢丢，打感情牌对我没什么用处了。”</p>
她最需要的时候，已经过了。</p>
她曾衣衫褴褛，她曾不卑不亢。</p>
那是她们初次相见。</p>
威仪万千的上位者高坐于殿前，轻蔑地看了一下殿前所站的女子，那是一个粗布衣裳的明眸少女，若不是样貌还算上乘，都想把她赶出去，免得玷污了这金碧辉煌的宫殿。</p>
“你就是用我名头骗东西的小贼？”上位者容貌俊朗，举手投足皆是风华，只有那语气里带着令人胆颤的寒意。</p>
“不是骗，是事实。”阿铃不卑不亢地回答。</p>
“噢？”上位者见她神色镇定，甚至抬头直视着自己，毫无惧色，倒是生出几分兴趣。“那你说说，我何时派你去取那物什了。”</p>
“我只说了，我是天者的女儿，得令前来取物。并没有说得谁的令，取什么物。是那些人验明身份之后，颠颠地拿了予我。”阿铃说得倒也是事实，她当时就是这么说的，知道了阿铃身份的魅洞长老立即下令去将长愿果取了给她。</p>
“可你借了势。”天者轻摇折扇，他的咬字极重。</p>
阿铃跟他对视，丝毫不惧，反而镇定得很，站直了像一座雕塑，“所以我现在站在这里还你。”</p>
天者面上不露，倒是在心里有那么一丝赞许，有些小聪明，却又拎得清，“倒也不知你是来还，还是来找麻烦。”只是嘴上还是很硬。</p>
“你若想用麻烦还，我也做得到。”阿铃句句噎人，不落下风。</p>
一个身披镀银铠甲的侍卫上前来，行跪礼之后道，“报天者，中部几位将领求见。现已至殿外，是否宣召？”</p>
“叫他们进来吧。”天者眉头一蹙，这些人好好的没事来见他，怕是要生事咯。</p>
侍卫依言退了出去。</p>
“那你就先去一边等着，待我想好了怎么还再叫你。”天者朝着西边的隔间看了一眼，示意她去那边等着。</p>
“多久。”阿铃并不想多呆，而是想早点回去，看哥哥怎么样了，东西已托人送了回去，只希望传说是真的吧。</p>
“退下。”</p>
她像个等待宣召的宠物，傻傻地等着。</p>
直到如今，她只把天者当成个交易者。</p>
互相从对方手中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p>
他想要血门，她想要自由。</p>
而现在的阿铃，处于弱势。</p>
阿铃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商量道，“这样吧，我其实也懒得瞒你，我说了，你马上把我送回人世。”</p>
天者的眼里满是希冀，他的时间不多了，“你说。”</p>
“血门，对于天门的人而言，其实是向死而生。”</p>
阿铃知道他不会信。</p>
“蔚连当初就是跟我一起赴死，我们才到了人世。但是，这个法子，对于其他人来说管不管用，我就不知道了。”阿铃的小脸满是郑重，说话时怀着无比的真诚。</p>
天者的脸上显露出奇异的，古怪的神情，“你把我当什么了？无知小儿？”</p>
阿铃极轻极轻地笑了，满是嘲讽，“你瞧，让我说，说了你又不信。”</p>
“......”天者看着她这幅模样，倒也多了几分信任。</p>
而且，她刚刚和清离见过面，自己这个大儿子，最近的行为和做派愈来愈有样子了，他能劝动阿铃。</p>
阿铃又补充道，“哦，对了，最好是有赴死的毅然决然，那样才灵验哦。那么现在，我们走吧。”她理了理衣裳和发饰，这才郑重地跟天者说。</p>
“去哪里。”天者正在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如果先派一些人试验一番，再做大迁移的准备，倒是也来得及。</p>
“送我回人世啊。”</p>
“不可能。”天者斩钉截铁。</p>
阿铃似是早料到了，“你的话，从没兑现过，我其实习惯了。”</p>
像是一句玩笑，却包含了这辈子的无奈和沮丧。</p>
她在天者这里，从来都讨不到好儿。</p>
叛逆，还是顺从，都是如此。</p>
天者看着她这副模样，想起了多年前的铃儿，他快步走出了这里，莫天赶忙跟上，走前还递给阿铃一个警告的眼神。</p>
这是天者少见的失魂落魄。</p>
阿铃把房门暴力关上，有将屋子里的茶具和书画砸了一通，这才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了一觉。</p>
门外的小侍女犹豫着，不敢问，更不敢进来，战战兢兢地，惶恐了大半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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