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咬了下嘴唇，叩门的手五指蜷缩，却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p>
暮云死了，还死在了沈槐的面前。</p>
姝儿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吃了一惊。</p>
不日前，小姐还在和暮云小姐一同笑着说话，怎么……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呢。</p>
沈槐没有解释太多，她在处理完沈暮云的后事之后就一言不发地回了王府。</p>
便是齐凛也猜不透沈槐心中所想，只能尽量伴在沈槐身边。</p>
沈槐枯坐在一盏昏暗的蜡烛前，她一合上眼就是沈暮云擦着剑身倒在她面前的景象。</p>
那青石板上的血迹她无论如何也擦不去，就像躺在地上的人她无论如何也唤不醒一样。</p>
沈易最终接手了沈府，沈铭和沈余琅以及沈媛他一个也没有留下。</p>
沈问颜被他遣到了一座庙里，余生恐怕只能与青灯古佛为伴。</p>
至于沈暮云……沈易闭了闭眼，将人葬入了沈家的陵墓中。</p>
沈槐在离去之前曾问过芊芊，想不想随她一同离开，亦或是给了她盘缠离开沈府。</p>
但是当时的芊芊只是紧紧地抱住沈暮云的尸首，一句话也没说。</p>
夜里的时候，沈槐再次听到了敲门声。</p>
这一次，沈槐已然失了力气去开口，她麻木地摇着轮椅挪到床榻边上。</p>
如果她再考虑的周详些，那暮云是不是就不会因她而亡。</p>
沈槐不愿再想下去，她疲倦地阖上了眼。</p>
“卡啦。”伴着一声轻响，她房间里的窗户忽然被人打开了。</p>
沈槐睁眼瞧了一眼，就看见齐凛提着一个小食盒，翻身从窗户处进来。</p>
沈槐复又阖上了眼睛。</p>
齐凛一言不发地走到沈槐身边，静静地坐在她身边。</p>
过了许久，沈槐终于挣开了眼，她扫了眼坐在她身边的齐凛，嗓子因为许久没有喝水而变得沙哑，“为何不走?”</p>
齐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给她讲了一个故事，一个时隔久远的故事。</p>
“约莫是四年前，三弟他在外出游玩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姑娘。多日相处之下，三弟发觉自己喜欢上了她，于是他就将人带回宫中，告知了那姑娘他的身份。”</p>
沈槐微微侧目。</p>
齐凛继续讲道:“那时候我们都在替三弟开心，甚至连婚期都为他们二人算好了。只是好景不长，在一次内乱中，那姑娘死了。死在了三弟的面前。”</p>
齐凛讲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不久之后我们就发现那姑娘是个探子，她接近三弟本就是预谋已久，可是……”</p>
可是她喜欢上齐寒却是个意外。</p>
在她看到那飞驰而来的箭矢时，她大可避至一旁。这样齐寒死了，她也就可以功成身退。</p>
但是她到底没有这般做，她替齐寒挡下了那支箭矢。</p>
“那姑娘最后与三弟说了一句话，她说她从未后悔过。”</p>
为她那主子活，是她的前半生。为了齐寒死在箭矢之下，是她的后半生。</p>
故事说完了，齐凛转身，定定地看着沈槐微微浮肿的双眼，说道:“我想沈暮云应当也是这般想的。”</p>
沈槐死死地抿住唇瓣，什么都没有说。</p>
次日，沈槐登上了启程的马车。</p>
来送她的人不多也不少，都是些往日里熟识的人。</p>
沈易站在人前，对着沈槐低声说了几句。</p>
沈槐神情微变，略微交代了他几句，返身随齐凛进了车内。</p>
沈易说芊芊很是不对劲，就像变了个人似的。</p>
沈槐念着沈暮云，只让沈易给芊芊找一个好的退路，其余的不要多管。</p>
马车摇摇晃晃地启程，沈槐掀开帘子往外瞧了一眼，只见京城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远。</p>
“陛下，方才接到消息，齐王请辞回国了。”一太监捧着一封奏章，恭敬地奉到宇文迟面前。</p>
经过数日前的变故，宇文迟整个人都衰老了不少，鬓角处更是冒出不少白发。</p>
“咳!咳咳咳!”宇文迟用手抵住唇用力咳嗽了几声。</p>
那太监见状连忙扔下手中的奏章，取出块帕子递上。</p>
宇文迟哆嗦着手推开那太监，拿了齐凛的奏章翻看。</p>
下一刻，整个御书房就传来宇文迟的怒吼声，“混账!”</p>
除却笔墨纸砚砸落于地的声音，还有宇文迟撕心裂肺的咳嗽声。</p>
他为齐凛惊心设计了天罗地网，却不想他一早就离开了北临。</p>
齐凛回了北临，无异于放虎归山。</p>
宇文迟深知此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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