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摇头叹气偏过头去,不再出声,这事便这么定下了。</p>
天要亡白家,旁人又有什么办法。</p>
白水苏看着一群像霜打茄子的管事们,眼神闪烁着看了看代淳桦的挺直背影,慢慢垂下眼眸。</p>
等人都退了后,代淳桦单单留下了王掌柜密谈了小半日。</p>
等王掌柜出了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了。</p>
“哎呦王掌柜你可出来了,可让我好等。”曲掌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着实吓了他一大跳。</p>
“老曲啊,人吓人吓死人啊。”王掌柜摇摇头,负手往前走去,曲大富赶忙跟着,一副讨好的姿态。</p>
“如今最有资历和权力的段掌柜已经走了,也只能指望王掌柜主持大局呢,兄弟们都等你等的着急,让我来迎你。”曲大富道。</p>
王掌柜摇头叹息道:“什么主持不主持的,都没有用了,走一步算一步吧。”</p>
“那咱们东家什么时候回来,老夫人可有准信儿?”</p>
王掌柜没有回答,转而道:“老夫人说七月十七请真福清道观的道长去园子里驱邪祈福。”他顿了顿又道,“给表小姐驱邪。”</p>
曲大富心中一动,眼珠晃了晃,“哎,白家连连祸事,这业也是应该的。白家该来好事了才对。”</p>
“这回是好事……”</p>
“好事?”曲大富像抓住了什么关键。</p>
王掌柜自悔多言,立马转了话风,正经谈起事来。</p>
白家,阴天。</p>
连着折腾了这许多天,原云柯安心地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是阴天,便取了薄薄的幂篱带上,准备出去溜达溜达。</p>
阴天的时候要好好珍惜。</p>
院子里青芽正在教训小丫头们,听着她蛮横不讲理的声音,原云柯觉得一切莫名安心。</p>
小丫头们瞥见原云柯出来了,都松了口气。果然青芽看到原云柯,大气地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好好反省,再做不好就撵你们去伺候傻子。”</p>
“是,青芽姐姐。”</p>
小丫头们趁机跑了,气得青芽直跺脚,“小姐你看看她们!都是你惯的!”</p>
“好了好了,回头再说,陪我去溜达溜达,松松筋骨。”说着便往门外走,“夕阳无限好啊,夜生活马上要来临啦……”</p>
这时,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使得园子比平时温馨了几分,看着没了平常仆人口里的‘阴气。’</p>
原云柯甩着胳膊大步流星地阔步走着,后面的青芽小跑着追着,“小姐你小心点,别露出皮肤……”</p>
原云柯被清风吹的很是舒服,跑的裙摆翻飞,“哇哦——”</p>
突然一个白乎乎带着血腥味儿的东西落到了她前面不远,吓得她往后小跳了一步,“哎呦妈呀!”</p>
“小姐怎么了!”青芽气喘吁吁地冲上来,不由分说挡在她身前,定睛一看不由气得柳眉倒立,“谁干的!谁的死鹅?给我滚出来受死!”</p>
假山后串出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诚惶诚恐地跑出来谢罪,“表、表小姐,小的是常五……”</p>
正说着,突然从假山后面传来一阵憨笑,紧接着几人看到一个穿着锦衣的大个子男人跑了出来,后面跟着的小丫鬟拽了两下没拽住,连忙谢罪,“表小姐对不住,大少爷每天这个时候遛弯,没想到……都是奴才们的不是……”</p>
“哈哈哈哈……飞哦飞……”白百宏嘴角流着口水,举着个风筝转圈圈,开心的像是个二百斤的傻子。</p>
“原来是白百宏这个傻子,真晦气。”</p>
青芽拍拍袖子,以示嫌弃。</p>
丫鬟小厮顾不得尴尬,赶忙去哄白百宏回去。</p>
原云柯对这种男人中的败类没有一丝同情,她低头看了看脖子被咬断的白鹤,冷冷问道:“这白鹤是怎么回事?”</p>
丫鬟抽身道:“回表小姐,是……大少爷要玩的,谁知道路过那边的假山他看到一只白鹤钻进山洞子,他也不管不顾地进去了,我们追过去一瞧看到大少爷他把白鹤的脖子折断了。”</p>
真是傻了都掩饰不住暴戾的性子,什么狗东西,呸。</p>
一旁青芽真的一口呸出来,“狗改不了吃屎,老鼠改不了盗洞。明知他不是个人,还不好好看着他,万一哪日将人的脖子折断可怎么好?”</p>
两人连连点头,好在两人都是白水苏挑出来的练家子,连拉带扯地扯着白百宏离开了此地。</p>
“这家人太吓人了……”青芽还想合原云柯说说白百宏的坏话,回首却看到自家的小姐正蹲着摆弄那死去的白鹤。</p>
“怎么了小姐,有什么不对吗。”青芽凑过去小声道。</p>
原云柯犹自摇头,站起身指着白百宏等路过的假山道:“这里的假山有点荒凉啊……”她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竟是快到小碟山,怪不得要荒凉许多。</p>
“这里离绿水阁太近了,很不吉利的,这边都荒废了。想是他们嫌那傻子丢人,故意带到这偏僻的地方溜。”青芽道。</p>
原云柯掰着白鹤的爪子看了看,发现上面的血渍上沾着木屑。她捏了点放到鼻翼间闻了闻,脸色倏然一变,突然站起来道:“走。”</p>
青芽随着自家小姐来到了那个狭窄憋屈的山洞子,放眼望去里面一片泥泞的狼藉,还有一滩积水,想是闲置多年突然被傻子抓白鹤搞的。</p>
“小姐,好脏呀……”她瞧见原云柯聚精会神地在找什么,也不再扰她。</p>
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静静地躺在泥水之中,它背上的花纹被白鹤的爪子抓出三道痕迹来,这便是那白鹤脚趾中带着香气木屑的由来了。</p>
“呀,这里怎么有这东西,是他们方才落下的吗?”青芽蹲下看着原云柯摆弄那盒子,“诶,这种盒子我看着眼熟啊……”</p>
那盒子虽然精致,但终究年代久远,边角的腐烂没了,不然也不会被白鹤的爪子刮的面目全非。</p>
锁头已经生锈变脆了,原云柯不费飞灰之力一把拽下锁头,打开了盒子。</p>
盒子里面立即涌出一阵香潮相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原云柯屏住呼吸,眯着眼睛看到里面静静躺着一只荷包合一个小木梭子,还有一只干瘪断肢的蜘蛛!</p>
“这是什么操作!”</p>
看着藏着挺精致,里面怎么放了个大蜘蛛?邪门!</p>
“啊!”青芽轻叫了一声,“我想起来这是什么了。”她伸手指着盒子边缘的花纹道:“小姐你瞧这些不是花纹,是云纹,看这里还有小女娃,这不是寻常的檀木盒子,是贺州这边乞巧节用的织女盒。你瞧里面放了一个祈愿的荷包、梭子、和一只大蜘蛛,这就是这边祈愿的风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