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p>
长安,司马府。</p>
今天的司马府比昨天还安静,地上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也无人打理,偌大的院子败落的很快,处处一片萧索。</p>
司马楠已经病了许多天了,现下连床都下不来了。</p>
官场的沉浮固然让他措手不及,但这不是致命的,从祖上初入官场到现今,哪里是一帆风顺的,这本是常事。让他崩溃的是他的儿媳小金氏和他当初派的侍卫跑了,至今下落不明。</p>
枉他自诩精明一世,临了被一个他自以为掌控的女人摆了一道,想想觉得他都不能活了。</p>
最可气的是小金氏带走了孩子,他最喜欢的小儿子。</p>
人的精神一垮,身体也就垮了。</p>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p>
他身边只有原配潘氏陪在他身侧,伺候他吃喝拉撒。</p>
本来他是感激的,可这个女人看他失了势,言语上再没有以前的唯唯诺诺。还总翻以前的旧账,说他如何如何对她不起,如何如何不知好歹,现在还不是她伺候他。</p>
所以他并不领情,只想着赶快养好病,东山再起。</p>
现在他还没有到绝境,现在陛下只是说因他病着,不宜担当内阁首辅大学士,给了他一个闲职好好养病。</p>
这就是他的一线生机,只要他好起来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p>
他还有三个儿子呢,总有一个中用的,指望大着呢,他可不想死。</p>
所以他必须好起来,他略过潘氏的唠唠叨叨,拿过汤药碗,一口灌了下去。苦药一入腹,他的肠子便一阵抗拒,发出阵阵肠鸣之声。</p>
“你慢着点,大夫说这药药性强,得慢慢喝……现在知道着急了,先前劝你的话只当耳旁风。也就是我吧,念着夫妻情分守着你,换做你那些莺莺燕燕早就把你打出去了,哪里还能容你这般……”</p>
司马楠听得厌烦无比,只觉得胃里涌上一阵暖流,他再忍不住吐了出来。</p>
“老头子!”</p>
潘氏尖叫一声扑过去,只见地上是先前刚灌下去的药,旁边还有一滩血,司马楠人已经昏死过去了。</p>
这些药明明是她花了大价钱托人去白家药房去买的,怎么会这样呢!</p>
她来不及细想,赶紧跑到外面去寻人帮忙。</p>
司马府还留了几个下人服侍,只是都不大靠前伺候。潘氏这个时候去找,一时半会竟找不到,恨得她坐在地上大声哀嚎,控诉苍天不公。</p>
从司马府侧门内闪出一个人影,他迅速地跑了出来,直奔对面的茶楼而去。</p>
茶楼的二楼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颜色清丽的女子在静静吃茶,神色落寞。</p>
“二小姐。”</p>
白水苏像是吓了一跳,回头瞧见来人模样,淡定下来,“事情办的怎么样,他没死吧。”</p>
常青点头,“没死,按照小姐吩咐,那些药只会让他真的能治好他的药掺在毒药里面,会让他越来越难受,但不会死。就算有人能治好他,他的身子也败了。”</p>
听了这些,白水苏并没有多开心,她淡淡地哦了一声,“继续盯着吧,盯到他死。”</p>
“是,二小姐。”</p>
见白水苏没有别的话,他不解地走了。临走下楼的时候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女子分外寂寥,一种淡淡地忧伤堵的他心里难受。</p>
脚步声消失,二楼又恢复了平静,白水苏抿了一口苦茶,微微摇头,“怎么能配出这么苦的茶呢……可是不喝这茶,我怕我忘了你。”</p>
“白家的人都不能忘了你。”</p>
“谁都不能。”</p>
左梅笙走的很突然。</p>
她还记得那天艳阳高照,天气好的不像话。</p>
距离案子尘埃落定已经有些日子了,所有作恶的人都得到了惩罚,事情终于告一段落。</p>
她们几个姊妹一起去踏青、放风筝,一路上好不畅快。</p>
左梅笙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烈日下也能自由奔跑,拦都拦不住的那种。</p>
看着她能自由地奔跑着,所有人都很开心,除了白银珠。</p>
白水苏不由道:“你怎么回事儿,好不容易出来开心一回,怎么还忧心忡忡的,比到底有什么事?”</p>
白银珠勉强笑了笑,“没事……”怕她不信,又说了一句,“我月事来了,不舒服。”</p>
“哦。”</p>
白水苏没在意,最近家里家外都是好消息,她高兴的有点飘了。</p>
“你看看她俩跑的。”</p>
她指着在岸边放风筝你追我赶的左梅笙和白兰如,“你看梅笙,是不是在逗兰如啊,真是一点女孩儿样都没有……”</p>
“哎,那是什么人,渔夫吗,不是让清场了吗。”</p>
白银珠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渔夫模样的人在蹲着弄渔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里的。</p>
白水苏有些不高兴,唤来侍女,“去让人把他弄出去……”</p>
话刚落地,她就看到一幕她永远不想再回忆的画面——那个一直蹲着弄渔网的渔夫突然起身,冲向左梅笙,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刀插进了左梅笙的左胸。</p>
又急又狠,毫不留情,刹那间血喷涌出来,染红了一片草地……</p>
白家最好的大夫也救不了已经断气的人,左梅笙就这么走了,永远离开了大家。</p>
凶手没有逃离现场,他束手就擒了。</p>
司马宝岩看着左梅笙的尸体大笑着,拍着手叫道:“妖孽!你这回终于死了,你根本不是左梅笙,左梅笙根本不会这样对我,你该死,该死……”</p>
直到人被带走,他们也没有震惊中清醒过来,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p>
白银珠盯着那片血迹喃喃道:“她好像知道自己要死了,昨天拉着我说了好些话,就像临终遗言一样。还把她的青芽托付给了我,说如果她不在了,一定要我照顾好青芽……”她抹了把眼泪,“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走就走了,大坏蛋……她好像故意来帮我们家的一样,帮完就走了……”</p>
白水苏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也许她真的不是左梅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