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吕先生大惊失色，拍案而起。</p>
“是的，小的送饭到地牢时，只见李牢头被人抹了脖子，另一位则是醉的不醒人世！”</p>
“你为何送饭这么晚，不是让你晚饭时分便过去吗？”</p>
“小的本来命厨房做好了饭菜送去，半路上却不知是哪来的野猫打翻了食盒，想着再回厨房弄一份，不曾想大厨房也没有余份，而且厨娘们也都在用饭，小的也不好打扰，就等着他们得闲了再帮着做一份。”</p>
“小的想着，韩真在地牢里关着也跑不脱，饿他一饿正好，就……”</p>
“蠢货！滚下去。”</p>
吕先生这一次真的是气的怒不可抑，怪不得那韩真一副滚刀肉的模样，原来是早就做好了打算，也怪他失察呀！这等才智之人，岂是这么容易对付的？</p>
一名吕先生的心腹门客见此，便上前建言：</p>
“吕先生，这雍京城内，能救得了他韩真的人屈指可数！”</p>
“不是后梁暗桩，即是……”皇家的人。再简单点，不是邕亲王府，就是延庆帝。</p>
“这我如何不知？现在怕是不好收场了！”</p>
“依我看，吕先生也不必如此担忧，左右他是不会再回来了……”</p>
“那个混帐，哪里说的准？”</p>
“呃……，这倒也是。”韩真是个随性而为的人，时常不按牌理牌。</p>
“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就从殿下那里入手，让他想回也回不得！”</p>
“现在也只有如此了，只要他不回来，是死是活又干咱们什么事？这府里依旧稳稳的，还是您吕先生的地盘！”</p>
“嗯！”二人话音刚落，一名侍从在门外禀报：</p>
“吕先生，殿下回来了，在迎苍阁等着要见您！”</p>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侍从应声而退，吕先生的心腹门客才敢发声：</p>
“殿下出门前可有说陛下是为何事召见，回来的这般晚？”</p>
“这时间上也太巧合了些吧？”</p>
“你的意思是……？”延庆帝故意扣了二殿下在宫里。</p>
“那这岂不是？”</p>
“我们先不要慌张，先去殿下那里探探口风再说！”</p>
说着二人便一同到了迎苍阁。</p>
“属下参见殿下。”赵议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p>
“吕先生，那韩元白现在何处？”</p>
“殿下怎么问起了他？”</p>
“别提了，今天父皇留我在宫内议事，都是些不怎么要紧的事。”</p>
“这倒也没什么，待得快要结束时，父皇突然问起了韩元白。”</p>
“殿下，不知陛下都问了什么？”</p>
“也没什么，只是问才学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劣迹之类的。我还纳闷父皇怎么就关心起他的事来了？”</p>
“这……”吕先生和他的心腹门客二人面面相觑，赵议见此不禁心生疑惑：</p>
“吕先生你这是？”</p>
“哦！殿下，实不敢瞒着殿下，这韩元白怕是私通后梁啊！”</p>
“嗯？这怎么可能呢？”</p>
“今天下午他去了漓水边的润契茶楼，可属下派出的人回报说，他们根本接近不了润契楼，自然也无从知晓和谁见了面，聊了什么。”</p>
“属下想着这事很可疑，就派人搜了他的房间，找到了这个。”说着就递出了一封书信。</p>
“这……”赵议纵然脑子够用，但是在自己的亲信面前，也没有太多的防备，未曾想到这信是伪造的。</p>
“即使这样，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就是私通后梁呀？”</p>
“殿下您说的是这么个理，想着等您回来后再审，属下就私自作主把他先送押在地牢里，可是……”</p>
“不知是谁竟把他救走了，还杀了一个牢头，外面的守卫全都被打晕了过去。”</p>
“什么？”赵议有些愣愣的反应不过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想不明白，一时竟无话可说。</p>
而吕先生见此，就更没有迟疑，随即再加了一把火：</p>
“殿下现下也不是考虑这事到底是谁做的时候，还是要尽早与他撇清关系最好！”</p>
“殿下，是啊，你想啊一旦他真是私通后梁，少不得又要被陛下责罚，还会带累您的名声！”</p>
“殿下，这事里里外外的都透着诡异，咱们不得不防啊！”</p>
“二位先生所言甚是！吕先生，这该如何撇清关系才好？”</p>
“殿下，依属下之见，明天一早就去应天府销了他在咱们府上客户的身份。”</p>
“嗯，这倒也是。然后给他一个下五等坊廓户的身份就好。”</p>
“殿下，此等私通后梁之人，您还要善待于他？”最好给他弄个下人和婢女们入的杂户什么的。</p>
“哎！如若给他入了杂户，应天府的人问起了该怎么答？”</p>
“咱们如若把这尚且没定论的私通后梁的事……，自曝出去吗？”</p>
“编能编得圆吗？再者说，又要落得一个刻薄才子的名声！”</p>
吕先生一听，呃……，自己给自己挖个坑，差点给自己埋了，这韩真简直可恶！</p>
“殿下思虑周详！是属下想岔了。”</p>
“先生客气，吕先生只不过是关心则乱而已！”赵议并不知道的是，做为幕僚最大缺点就是：关心则乱。</p>
而当事人韩元白呢？</p>
邕亲王府的七瑾阁内书房，韩元白正与赵谌他的新主子一起喝着茶！</p>
“韩先生，近几日您暂且不便露面，就先委屈您在谨哥哥这避一避吧。”</p>
“哎！主君莫要担心我，昭华世子这里怎能算委屈？我是求之不得啊！”</p>
“哈哈哈！好，是我多虑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宫去了！”</p>
“谌儿莫急，一会儿我让望舒送你从绛云楼回宫，免得惹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p>
“那就多谢谨哥哥了！”</p>
三人道别之后，赵谌就离开了邕亲王府。</p>
一个时辰后，赵谌从绛云楼的二楼最里侧的雅间里走了出来。</p>
虽是作了装扮，但是一些宗室子弟，勋爵人家的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p>
“哎我说，那是五皇子赵谌吗？”</p>
“哟，还真是，你小子眼尖的很呐，我们过去打个招呼！”</p>
“哎！别自讨没趣，没看他一身简朴的打扮吗？”</p>
“可这若传出去，还不得说咱们失礼吗？”</p>
“咱们哪里见到他了？”</p>
“这倒也是，就听你的。不过，你说他这是出来干什么？”</p>
“嗨！这五皇子殿下可能是因为即将离开大晋去后梁为质，想多看看，留个念想吧？”</p>
“一个8岁的孩子，背井离乡，怪可怜的！”</p>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为了咱们大晋也是没办法的事！”</p>
“……”</p>
赵谌听了这一番话后，面无表情的出门上了马车。板着的脸，像是更加证实了众人的猜测一般，瞧瞧，这绛云楼的菜色也算是一等一的好，也不见他高兴，可见这做质子的事得有多苦？</p>
第二日，吕先生便早早的安排人手去应天府销了韩元白在二皇子府的客户户籍。</p>
有的官员好事问了一句，随从只说是：</p>
“嗨，韩先生寻了好出路，我们二殿下自然是要放行了！”</p>
官员一听自是好一顿恭维赵议，大度，爱才，天下学子之福什么的。</p>
说话间就消了韩元白二皇子府客户的户籍，恢复了下五等坊郭户的户籍。</p>
大晋分为坊郭户和乡村户，而坊郭户又分为上下各五等共十等，坊郭户即是城镇居民户口的意思。上五等是有资产的，下五等就都属于贫苦人家。韩元白没有资产，列入下五等也属正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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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些事，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p>
这一日，众臣与诸皇子都到了外城城门望秋门外，为即将远赴后梁的五皇子赵谌送行。</p>
而站的很靠前的赵议，一眼便看见了五皇子随行人员当中的韩元白，骑着俊马，没有丝毫的掩饰。这心里不禁一通猜测：</p>
这是什么情况？</p>
不是私通后梁吗？</p>
等等，韩元白会骑马？他怎么从来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