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了?!”脚下几乎一个踉跄,林祺风一边嘶声重复着,一边极力稳住自己的心绪以免当场栽倒:“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那么多人呢,怎么会失踪了?!”不是才刚说了会夺回瓮城且万无一失的么,如何这么一会儿就传出失踪的消息了?秦峰率领的人马可不是几十个人的规模,那是除了安天河那支远征队伍以外,牧凉国最拿得出手的兵马了,怎么就突然传来这等没头没脑的消息了?不,他不信!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信!
“这……这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同样感觉这个消息荒谬至极,可手下的回禀却是那般真实,黑衣男子一头磕到在地上,却也只能照实禀告:“属下的人传话说,秦将军前日就率大军出城攻打大雍人去了,然而这一去却是再没有了丝毫的音讯。他们觉得事出异样,于是兵分两路,一路暗探瓮城情况,一路沿途查看人马踪迹,可两边均是无功而返。秦将军和他带着的那支队伍,简直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竟连一丝半儿的痕迹都没有留下。他们也是慌了神了,故而第一时间报到了属下这里。”
别人不知鹰豹两师的实力,他可是相当清楚的。且不说大雍暗中占领瓮城肯定是轻装简从,没有多少实际的人手,即便是有,那他们牧凉也是绝对可以与之一战并丝毫不落于下风的。要知道,当年牧凉鼎盛时期,龙虎鹰豹四师齐出,哪怕是当时风头正劲的云家破阵军也要避其锋芒。如今的大雍也比不上那时候了,派来的人再厉害也绝不会越过破阵军去。所以,这件事从头至尾都透着一股相当诡异而不祥的味道。既然不是打不过被擒获,那这一大批人又是上哪儿去了呢?这可是一支装备严整、战斗力不俗的千人部队,又不是寻常的三脚猫守卫,不可能被人在半道上劫持了也没留下个一星半点儿的踪迹的。因此,从听到消息最初,他的脑海里已经掠过了无数个可能性,只是到目前为之,他依旧给不出一个最合理的解释罢了。
人间蒸发……林祺风死死地握住了一旁的案几,额头上的青筋都根根迸出,仿佛是心绪崩坏到了极点时所剩下的唯一一线克制:“翼城方面也没有消息么?瓮城那里,张扬着依旧是大雍人的旗帜而没有半点变化?”他就不信了,那么醒目的一支队伍呢,既然没有在途中,那不是打进去了就是撤回去了,哪有两边都不着落的道理?他就不信了,秦峰他们是还能上天入地了不成?
“翼城的守将等了他们两天时间,不仅没有盼回人马,就连一纸传言都没有收到过。”提起这一茬,黑衣男子就更觉得崩溃了:“而瓮城那里,一切如常,大雍人还是在城头叫嚣,说什么时刻欢迎我们牧凉前去开战。”那嚣张至极的态势,一看就是还没有经过鹰豹两师的毒打。这么看来的话,难道秦峰他们当真是在途中出的事?
“这也不是,那也不可能的……”林祺风的语音沉沉,却是忽然一掌拍向案几就怒喝出了声:“那你来告诉朕,他们究竟去哪儿了啊,啊?!朕亲派的鹰豹精锐啊,差不多是放下长丰城的守卫来支远边城了,可是你们就是这么替朕分忧的么?!”因为安天河过重的伤势,拖累着龙虎两师不断在路上耽搁,他本就已经愤慨到极点了,眼下,偏生连他一贯信重的秦峰还要给他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也亏得现在贪狼族和大雍都再腾不出手来了,否则,他这长丰城岂不是成了刀俎上的一块肥肉,可以由得人去肆意宰割了?
“属下无能,还望君上恕罪!”再次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黑衣男子连林祺风的眼神都不敢再看了:“属下已经命令他们再次加强搜查的力度了,最迟到明晚这个时候,应该会有所结果的。”虽然,他觉得现实状况一点儿都不乐观,更有甚者,会发生更糟糕的事情。但是现在,当着这位一国之君的面,他是压根不能再提起了。
“明晚……”攥了攥手,尽管林祺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可一时之间,他也没有了更好的主意,沉默半天,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这件事你全力去办,片刻都不要耽搁。至于安天河那里,你再派人加紧去催一催,让他们尽快给朕滚回来!”那个老家伙,打不了胜仗也就罢了,要是因此而误了其他的事情,那他一定会让平宁王府付出代价!
“是!”恭声应下,黑衣男子第一时间退了出去。他也知道此时的状况着实不容乐观,得尽快设法解决才对,林祺风能给他一点时间宽限便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了。
同样的夜晚,在夜色深沉中无法安然睡去的自然不止林祺风一个。此时此刻,在距离雍都三十里开外的仙都峰中,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窈窕身影长身独立,一双幽深的凤眸宛若古井般暗涌无声,正定定地凝望着沉寂在一片黑暗之中的偌大城池。最早,她就是从这里狼狈逃离的,而现在,她也即将要从这里重新开始,开始她作为宁玄意的崭新人生。这一次,她说什么都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睡不着么?”不知何时,黎烬已然站在了她的身后,语调柔和的同时就带上了几分说不出的担忧:“再过一会儿,天就快亮了,你也该稍稍歇息一会儿,省得进城的时候没精神。”她的心意不可扭转是肯定的了,所以他也干脆不再相劝。只是,她的身子一直是他最为担心的,眼下故地重游,他心里难免多了几许惴惴。
“没事儿的,这不还有你嘛。”没有回过头去,宁玄意仍旧保持着站立不动的姿势,嘴角就不禁微微地扬了起来:“黎烬,不瞒你说,离这里越近我就越觉得兴奋,只怕是几天几夜不合眼都没有问题了。你说,我是不是有些病态了啊?”仿佛是从她的骨子里透出的一股跃跃欲试,令得她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回到那座自己熟悉的皇城。她要亲手撕下那群家伙的假面,顺带着也让他们尝一尝,什么叫做痛彻心扉、一无所有。光是这样一想,她的血液都止不住地开始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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