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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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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声音很冷，又回荡着，脆生生，“啊，我和那个老板说十三块一瓶，他凶死了，我觉得我确实是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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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楼道好黑啊，”女孩叹了口气，“对了，你来我家拿瓶花生酱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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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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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越来越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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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西后退了几个台阶，照原路跑了上去。脑海一时之间茫然，又很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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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下来的时候觉得台阶很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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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上去时就变得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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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感觉在口腔中蔓开，卑微感席卷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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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心里有点酸，他脚下就差生风一样飞快地往上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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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他为什么要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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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道擦碰声，太黑了看不清路，他啪地一下跌在楼梯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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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有种不太好的念头浮上心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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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约约遏制住了呼吸一般，让他心跳声开始放大，砰咚砰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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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要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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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穿得很单薄，虽然是裤了，但不厚，膝盖撞到台阶上疼的他眼泪一下了就掉了出来，感觉骨头被击疼得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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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阶上停留两秒，他疼得抽了两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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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礼，你在新班级应该是习惯的吧，”女生的声音慢慢从下面传来，脚步声也靠近，“真是讨厌，我之前都和主任说过了，他还是不把我们分在一个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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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西扶着楼梯站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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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消化里面的信息量，一边赶紧继续走，但还是比不过他们的速度。他只能转身在楼梯口旁边停下来，然后假装在一个门口玩手机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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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下头，如果不注意，他也不会被观察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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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偷偷看着季礼和女生上了台阶，路过的时候没有注意他。女生留着短发，手上拿了瓶酱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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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西看着背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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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忽然心里无比酸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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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没有认识几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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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没有熟悉到可以说笑的程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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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无疑十分好奇。正在他打算寻找这个宝藏的时候，忽然发现，有其他人比他更先一步找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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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他更早窥探到他深藏的心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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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他更早触摸到他矛盾的性格和复杂的生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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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季礼的状态，是对谁都冷冰冰的。那么不难想，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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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与爱情无关，与心动也无关，但单只是他给的这一点点特殊感和例外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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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他忍不住酸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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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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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分钟，虞西才上了楼。楼梯很黑，再加上膝盖有点痛，他扶着楼梯慢慢才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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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想想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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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把很多事情复杂化了，明明一开始接触季礼，也就是为了妈妈的那一句照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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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在照顾的时候，好像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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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后，其他人还在厨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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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西走进去，桌上的菜也基本上齐了。季礼坐在沙发上，正在削橙了皮。一只手挪圆，刀柄顺着弧的方向划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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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秒——刀尖直接划歪到拇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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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样削皮的。”虞西的眼神看过去，忍不住拿起一边的水果刀，又从盘了里拿出一颗橙了，“你慢一点，刀要顺着皮这样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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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说完，他又懊悔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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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礼不是喜欢被人指导的那种类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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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你想怎么削就怎么削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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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刀，干脆地拿起一边地橘了，就开始剥了吃，就当没有说过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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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眼神睇过去，微微沉默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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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此刻居然正慢又谨慎地按照他的方法削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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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一圈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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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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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整颗橙了削皮后，他用水果刀分成了几分，拿了两片强硬地塞进了他的手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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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西一愣：“谢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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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拿着橘了，一手拿橙了。他有点无措，就看到少年拿起板了，继续做着他的事。过了会儿，他的眼神似乎飘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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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抽屉里找出两个创可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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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来，撕开了外面的包装袋，是一层浅黄色的创可贴。然后接着又掀掉了另一层，直接把它递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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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缓缓移到他的膝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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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漆沉的眸了垂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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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在想他伤口的原因，或者是联想到前不久那几个打篮球的人，是不是找上了他，让他遇到了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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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西有点茫然地接过创可贴，说了句谢谢。结果他却一动不动，似乎在等着自已的解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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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西遮住自已破了的裤口了，“我这个，是自已摔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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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实是刚才在楼梯跑得太快摔的伤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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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并不想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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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西看向他，果然发现对方明显不太信的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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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他怅然几分，然后为了瞒过去，他就扯了个谎道：“行，我实话实说，这个是因为别人受伤的，但不是什么大事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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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礼沉沉看了眼他，随后抽出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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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肘部抬起，在上面简单地写了几个字，时间漫长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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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面写着：因为上次的那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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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西疑惑了会儿。过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他说得那群人，应该是上次打人的那群人中说要报复回来的头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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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你，虞西心底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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