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随风到访第二日,林决便携着满箱草药归来了。他将山中奇遇一说,几人皆啧啧惊奇。因叶随风原就定了陪同叶晞采药,陆宸亦想随几人入山亲眼一观,几人便商议如何会同。</p>
想到阳先生之嘱托,林决对叶随风道:“山中事物情急,不如明日我与雪尧他们先走,你去清都接了陆姑娘来。你身怀风灵,纵便多留几日,想来也不耽误行程。”</p>
他点头道:“如此也好,你家在泉州何处?可留两人在那处接应罢,若我与宸先到,自然也在那处等你们。”</p>
林决便将草泽堂位置说了,又道:“正逢秋日结果,药与籽我皆采了一些。待我与林姑娘说一声,再去药馆交代清楚,陆姑娘的药今晚再与你细说罢。”叶随风应下。</p>
是夜几人皆早早歇息,只林决、叶随风二人掌灯交谈,至深夜仍未睡下。</p>
这几日江雪尧总有些心神不宁,只在众人眼前强打精神,独处时却总无故流泪,连她自己也说不出原因。这夜辗转良久,好容易睡着,忽然梦醒惊起,魂魄仿佛猛遭霹雳,心悸不已。</p>
是个噩梦。</p>
她坐在床头抚胸喘息许久,仍未缓下心绪,反愈来愈惊恐,心痛得快要裂开。她转头望向窗外,只见满月如血,凄凉无比。方才的梦境让她惊出一身冷汗,她抬手欲拭脸颊,伸手一触,满脸是泪。</p>
这边林决刚与叶随风交代完毕,忽听门外脚步轻响,抬头看时,江雪尧已赤脚闯了进来,面容悲戚,泪水止个不住。他忙扶住她道:“怎么了?”</p>
她一面抹泪一面颤声道:“我要回家。”</p>
门外秋风萧瑟,吹进阵阵寒气,而她身上只批了一件薄衣。林决忙将门关严,扶她在灯旁坐下,叶随风已找来外衣给她披上,她仍是全身发抖,却不是冷,而是惊恐。</p>
林决道:“莫急,慢些说,可是做噩梦了?”她先点了点头,又猛摇头道:“不是梦,不是梦……我要回家!”</p>
林决与叶随风对视一眼,皆不明就里。</p>
她又一把抓住叶随风的手,泣道:“随风哥哥,你带我回家罢,我、我……”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他二人好言劝抚许久,仍未见好转,只听她口中呢喃“回家”之语。</p>
林决对叶随风道:“你带雪尧回去,可为难么?”</p>
叶随风道:“只多耗些灵力,也没有什么。”又对江雪尧轻声道:“莫哭了,我明日带你回去便是。”</p>
她却含泪摇头,泣道:“现在……我现在就要回去。随风哥哥,你帮帮我罢!”</p>
“好,你先回房换衣服,我去和晞说一声。”</p>
江雪尧猛点头,将眼泪抹了又抹,终于被他搀扶着回屋了。他与林决又去叶晞房间,林决一面走一面担忧道:“我还从未见过她这般悲痛,不知……”</p>
“容她缓一缓,梦醒了再说罢。若还要回去,我带上她也无妨。”他在叶晞门前停下,听见那边江雪尧房门又开了,回头看时,她竟真换了衣物出来,且往这边赶来了。</p>
叶随风敲门将叶晞唤醒,把前话一说,道:“明日苏凛来时,你再与他细说罢,我们这便走了。”叶晞应下。</p>
林决已收拾了药草来交与叶随风,道:“雪尧既留在你身边,我们便直接入山罢,不在草泽堂接应了,来日在北山居会合。”又对江雪尧道:“莫怕,我和朋友们都在,有什么事,我们都会护着你。”</p>
她勉强点头,又带出一眶眼泪。叶随风背上草药,与林决二人再度道别,牵住她手道:“握紧,走了。”</p>
江雪尧点头。叶随风便施放风灵,脚下缓缓旋起一阵风,倏而风力猛然强盛,两人乘风而起,往清都方向腾空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