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欣的性子也不尽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只不过跟着二姨娘学了些斤斤计较的尖酸性子,事事倔强不肯服输又渴望改变庶出的命运,只可惜性子太操之过急,终是惋叹命里不由人。</p>
素不相识的两人,今儿不过是头一次见面,可任雁归似乎是在刻意针对伍子欣,无论她要说个什么,都要一一给驳回去,甚至到了一度让对方难堪的境况,好生费解!</p>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不过是一片好心,又哪里得罪了你要说这些气话来气人不是?”伍子欣不掩委屈,也不知是哪里惹得这位海外游子不高兴了,万不能吃这个哑巴亏,非得问个一清二楚不可,“算着怎么的今儿也是头一次见面,非亲非故又不是仇敌,雁归你何故处处不放过我的错处?非要扫了岭南的颜面不成?”</p>
说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任雁归笑了笑,慢吞吞地吃了一杯茶,才漫不经心地回答:“四小姐别误会,任某不过是心直口快,没必要绕着关子,想到什么就脱口而出了……任某若是让这些无心之举给四小姐带来了困惑,那先赔个不是,不过、”紧接着任雁归抿了抿嘴,这才说出重点,“不过四小姐不愿意听在下的直言不讳,可以去找二公子,他或许会哄着你。”</p>
“你——你这是在欺负人!”伍子欣一时被激得脸红脖子粗的,一改往日装腔作势的样子,若不是这是在傅府,当下又有那么多丫鬟婆子瞧着,不然这也是个爆竹脾气,一旦发作就很难收场了。</p>
“……看来赔不是没什么用处,还是惹恼了四小姐,算是任某的失败。”</p>
一旁的伍子依是打算置身事外看戏的,可眼下在傅府本就不太平,今儿又是她的生辰,待会就有好些个送礼的人要登门拜访,若是被人瞧见这一出,指不定就会给她带来麻烦,所以她还是选择开腔将气氛给缓和了下来,“好了好了,都是一处生长的性子,你二人也静下心来好生想想看,都是岭南出来的拔尖人才,何必去折断了根伤了花蕊……瞧着这茶我可是煮了有一会子了,你们若是还要争个高低,那我就将这壶茶水舍掉,反正一壶水就是废了好些日子收的晨露才能成的,也罢,就让他回根而去吧。”</p>
伍子欣抹了抹眼泪,知道她说这话的用意,也有些顾及自己的面子,只得气不过就愣在原地生闷气,一手拿着荷包上的穗子在出气。</p>
这边是恼羞成怒,然而任雁归的神色依旧悠然自在,对他来说任何一个情绪的波动都会失去防备,长期以来,他都认为坚固耐防之下他的一举一动都需得保持刻意,“三小姐,这茶可不能浪费了,对于那些穷寒子第,你这大芳舍弃的可就是救活一条人命的白面子。”</p>
伍子依笑了笑,将茶为他添上,说:“的确如四妹妹所说,前些日子收了京城有些名气的酒楼,现下有一事倒让我琢磨了好些天都没个定论……雁归,我见你有些见解,不如你帮我出谋划策,想想看如何安置好那些被锁了卖身契的奴隶们?”</p>
这事,四七倒是想了几个办法,只是伍子依有些犹豫,她收下这个酒楼其实别有用意,一方面的确是对商贾之道有些兴趣,二来是瞧见那些被贱看的奴隶有些于心不忍,三者,不过是她有些私心罢了。</p>
“三小姐这可是在说二爷?”任雁归挑眉一笑,有些打趣看戏之意看着她说:“听闻侯爷最不喜二爷办起的岭南十三行,更不愿二爷出海经商,在下原以为侯爷看在先帝的恩惠上想要托出个为朝廷效力之人,可没想到三小姐会想要捡起二爷的担子,做出违背女训之规的事情来?”</p>
伍子依倒是一脸平静,她有胆子做这个事情,就没怯怕过这事带来的后果,“日后这酒楼是二哥哥的产业,我不过是个闺阁女家子,做不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只求不忘初心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