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火堆前的，竟然是曾经多次与她抢怪的道人步不曾。</p>
别说他背对着自己，就算他化成灰，郁离也认得出他。</p>
之前他差点把妖铃都收了，如不是自己耍了点小诡计，妖铃不知投胎多久了。</p>
步不曾回过头来，漫不经心道：“妖怪是你家的，摩星崖也是你家的？你来得，我就来不得？”</p>
他话语虽多，手中却不停剥着一只烤熟的芋头。</p>
风吹来，郁离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液，肚子咕噜噜大叫起来。</p>
周围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她的腹鸣，格外响亮。</p>
步不曾把芋头送到嘴边，咬了一大口，啧啧道：“真香！肚子饿了，吃什么都是香的。”</p>
他好像不知道郁离也肚饿，或者故意戏弄她。</p>
郁离转过脸去，不搭理这个怪道人。</p>
饿一时不会死人的，她又不是没饿过。</p>
相比饥饿，口渴才要人命。</p>
芋头递到她手边：“吃不吃？”</p>
“我才不要吃你吃过的东西！”</p>
“我吃过的，早拗断了，不信你看。”</p>
郁离低头一看，那只芋头果然只剩下一半，缺口的确是拗断的。</p>
“不吃。”</p>
“为什么？”</p>
“不为什么。”</p>
一只小葫芦递到她手边：“是不是口渴了想喝水？先喝水，再吃芋头。”</p>
那不是水，而是酒。</p>
酒是暖的，入喉醇厚绵软，整个冰凉的身体都随之暖和起来。</p>
她喝了一口，忍不住又喝了一口。</p>
“喜欢？都喝了吧。”步不曾敲了敲身后的大葫芦，“不够直说，有的是酒。”</p>
她摇了摇头。</p>
酒虽好，不能贪饮，三口足矣。</p>
芋头也是暖的，跟酒一样温度都刚好，妥妥安慰了疲倦狼狈的郁离，就连骨头经脉也似乎没那么酸痛了。</p>
“是你救了我？”</p>
“看到了，顺手捡的。”步不曾胡子浓，眉毛睫毛也浓，越发显得隐藏在内的眼珠子深不可测。</p>
“还不成你顺路来的摩星崖？”郁离苦笑。</p>
“并非顺路，专程来逮金三耳的，可惜，被某个疯女人抢先了一步。”</p>
天色渐明，郁离可以看清步不曾衣服上的酒渍污痕，却听不见四周一声鸟啼。</p>
她倏地站起来。</p>
山风吹动她的头发，她呆呆望着对面</p>
不远处是悬崖，更远的地方是一片高低耸立的乱石。</p>
这里，根本不是摩星崖！</p>
“这是哪里？”</p>
“我家。”</p>
“哪个位置？”</p>
“十万莽山北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