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随后进去。</p>
望着空空如也的室内，她也呆了。</p>
谁把铁家藏宝室搬空了？</p>
铁光庭失魂落魄，不停地兜圈：</p>
“这不可能，不可能——明明开门顺序我改过了，这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难道——”</p>
难道他不知不觉间被幕后黑手摄了魂泄露了开门法子？</p>
“还有一人，是铁老前辈？”</p>
铁光庭惘然间听见铁老前辈四个字，越发迷惘，思索了一下，才明白她指的是自己父亲，摇了摇头，道：“不是。”</p>
郁离想到另外一人。</p>
金川公主。</p>
只有金川公主，才能不动声色从铁光庭口中得知开启藏宝室的法子吧？</p>
当然，还有另一种残忍的可能。</p>
搜魂。</p>
她不忍在铁光庭面前提到这种可能。</p>
铁光庭定定望着她，目光仿佛穿透她的身体，射向远方：“我告诉了我娘！”</p>
他终于忍受不住，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p>
郁离低下了头。</p>
搜魂，远比凌迟更可怕。相比失去藏宝室里所有的宝物，他更加无法忍受的是自己带给亲娘的苦难吧。他肯定会悔恨不已，如果自己没告诉娘亲，她就不必遭受这种厄运，死也死的安乐些。</p>
“他一定是从我娘口中得知了开门法子！是我害死了我娘！”</p>
郁离扭头走出了藏宝室。</p>
她向来不会安慰人。</p>
在这种时候，她留在这里只会令两人都尴尬。</p>
她坐在院里的石头桌旁，呆呆望着顶上的葡萄架，衰黄的叶子间，还零星挂着几串葡萄。</p>
去年七月初七，她除妖归来，向铁如海简单交代了经过，铁夫人神秘兮兮请她在这里坐下：</p>
“你闭上眼睛，仔细听听。”</p>
她闭上眼睛，静气凝神，心神合一，只觉周围一片安详，道：“没妖气！”</p>
“嗐，谁让你听什么妖！”铁夫人哭笑不得，“再听听。”</p>
她听见，风吹动葡萄叶的响声，天上正下着细雨，雨珠经由葡萄叶子汇聚，一滴一滴，滴在脸上，肩头。</p>
铁夫人很兴奋地低声问：</p>
“都说七月初七葡萄架下可听见牛郎织女的悄悄话，你耳力聪敏，有没听见他们说什么？”</p>
当时的她，噗嗤一声就笑了。平日里慈祥温柔的婆婆，竟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p>
铁光庭出来时，郁离正坐在葡萄架下吃葡萄，递给他半串：</p>
“吃？”</p>
铁光庭看见葡萄，想起小时候常常跑父母院子里来偷葡萄，而娘亲却装着没发现，继续在旁边做针线，不由心如刀割，道：“不吃。”</p>
话说不吃，他却伸手拿过那半串葡萄。</p>
郁离假装没看到，道：“要不要问问锁门兽？”</p>
铁光庭摇了摇头：“不用了，没用。”</p>
为了方便以后进藏宝室，也是为了往后不让父亲发现偷拿藏宝室的东西，上回他进藏宝室时，就把锁门兽的五感锁定了四感，让它们只能感知按压双眼的次序而开门。</p>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p>
“往后有何打算？”郁离问。</p>
“查！一定要查出图案的来历，一定要找到幕后黑手！如不能报仇，我誓不为人！”铁光庭恨恨道。</p>
仇恨，令当日那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完全变了一个人。郁离心中五味杂陈，不忍再看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