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非脚下的步不曾一面发出嘶哑的嘶吼，一面扭动着身子。</p>
沈知非哈哈大笑：</p>
“放了她？你可知道，她是谁养大的？我辛辛苦苦养大她，仅仅为了让她行走天下，杀妖除魔，做一个好法师？”</p>
沈知非的话语，恶毒无比，步不曾浑身挣扎，却无法摆脱他的桎梏，绝望之中，不由嗬嗬大叫。</p>
郁离不能再听下去了，正要拼着同归于尽爆发所有灵力，沈知非忽然也吼起来：</p>
“谁让你解毒的！谁给你解的毒！”</p>
他这一吼，威力甚大，洞顶簌簌落下碎石，落到他头上附近，化为齑粉。</p>
他愤怒至极，双手不由掐住了郁离的脖子：“你、你怎么可以——”</p>
郁离望着面目狰狞的沈知非，无法呼吸，眼前一阵阵发黑。</p>
就在这一瞬间，她心头反而无比清明，两件往事如电般掠过心头。</p>
她曾经在大乌洞，看见沈知非抓过一只树妖，一口咬住它的脖子，吸取它的妖气。</p>
那只树妖，是她的好朋友，不顾沈知非的告诫，曾经带她玩过几次过家家的游戏。</p>
她扑过去，要把沈知非拉开。</p>
沈知非松开手，将树妖扔到地上，树妖瘫在地上，只看了她一眼，就此死去。</p>
她曾经看过沈知非掐住铁珊瑚的脖子，同样面目狰狞，而瘦弱的铁珊瑚不仅没有挣扎，反而露出了解脱似的轻松微笑。</p>
那时候的她，扑过去，抱住沈知非的手哭叫：“师父，师父，别杀了师娘！别杀她！”</p>
沈知非如梦初醒，骤然松手，怔怔望着自己双手，道：“师父，师父做噩梦了。”</p>
铁珊瑚刚缓过气来，一边咳嗽一边冷笑道：“呵呵，好一场噩梦！”</p>
如今的她，也缓不过气了。</p>
只不过沈知非再不会松手。</p>
濒临昏迷时，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常常做那样的噩梦。</p>
乌洞山不折不扣是黑暗之地，沈知非是怪兽，是噩梦的根源。</p>
沈知非能抹去她的记忆，却抹不掉她心头的恐惧。</p>
她不无遗憾地想，也许，自己错怪铁珊瑚了。</p>
坠入黑暗的最后一刹那，郁离似乎听到了一声来自地狱深处的怪笑。</p>
沈知非像扔香蕉皮似的，将郁离扔到地上。</p>
然后，他揪起双目赤红的步不曾，正要教训他，忽然山洞内响起了怪笑。</p>
那怪笑忽远忽近，忽快忽慢，沈知非虽然竖起耳朵仔细捕捉其变化，却不能判断其具体位置。</p>
他厉声喝道：“阁下装神弄鬼，有意思吗？”</p>
“你我夫妻多年，竟陌生至此，有意思吗？”</p>
那人叹息着，如影子，如纸片，轻飘飘地落到他面前，竟是铁珊瑚。</p>
她在洞顶隐藏那么久，沈知非居然从未发觉，一瞬间，他也不由毛骨悚然，后退了两步。</p>
洞内火光倏地旺起来，照亮了铁珊瑚猫一样收缩的眼睛：</p>
“我等着一日，等得太久太久了。你平生自负聪明，机关算尽，但你可知道，她究竟是谁？”</p>
沈知非面一沉，倏地望向郁离。</p>
望着他颤抖不已的身体，铁珊瑚得意地大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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