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阎最后的这句话，所有人都沉默了。</p>
对刘董、孙总来说，小阎的这句话，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把公司的最后一张底牌，丢出去了。</p>
就像斗地主的时候，外面还有俩王没出，地主手上五张牌，四个二，一个三。看着上家不停的出对子，眼看就只剩一张牌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四个二炸了再说，是死是活，就看这一锤子了。</p>
田老师也不方便说话，没错，他和程岚关系亲密，连程岚的家长也见过几面，但还没亲密到见表哥的份上；其实，上一次见面就很尴尬，天净沙更愿意和学生们说话，对程岚本人，以及跟在程岚身后的田老师，都颇有几分傲气和不屑。</p>
而程岚更不能为表哥做这个主。要是换成她自己的事，行或不行，她当然立马就能给出答复。但牵涉到表哥，就不好说了。她也知道，在很多事情上，她那个表哥，和她的看法、行为，是截然不同的。毕竟，天净沙是文人，而且是很传统的那种，文人该有的风骨、脾气，再兼具低调和吹牛逼……他一样也没少。而程岚本人，虽然更习惯于校长这个职位，但本质上来说，她依然还是个商人。</p>
只是她经营的货物，是学校和教育而已。</p>
师道尊严，这句话讲了几千年。在教育产业化之前，其实是没有错的。事实上，即便到了现在，对那些奋战在教育一线的老师们，也同样适用。</p>
但所谓的“师道”，并不包括经营者和宣传者——这不仅仅是教育的事情，还包括了产业化之后的很多领域，比方信仰（少林集团）、医务（莆田系）等等等等。</p>
敬畏老师，尊重医生，膜拜神灵，这些，都是应该的，也都是没有错的；但要是大而化之，去敬畏、尊重、膜拜那些暗搓搓里搞网站竞价，虚假宣传，欺诈瞒骗……的经营者和宣传者，那就实在是有些可笑了。</p>
当然，程岚本人，也是从一线奋斗起家的，她也并没有做过多少坏事。但既然她还是这个产业的董事长，她就不可能只管教育而不管收入——如果她真是这种校长，程氏私立中学早就倒闭了，理想主义者们，通常都是最早被行业所淘汰的。</p>
事实上，这也是天净沙对她不冷不热的原因所在——三观不同，不必强融。</p>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也只能看向了林歆。</p>
林歆正在“理论与实际相结合”，果然啊，一切的理论，都是可以有实际用来印证的。周姐的写作技巧里，就有这样一条，情节舒缓时，同时有好几件事发生，那么先写不重要的，越是重要，越要放在后面，最重要的，就放在最后再写——</p>
原来，说什么请我当总编剧，还有什么“解决我没经验的三条”，那前两条，都不过只是铺垫啊！</p>
一时间，校长办公室里，鸦雀无声。</p>
过了好一会儿，林歆才意识到，现在的状况，是所有人都无话可说，在等着自己发言。</p>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反反复复，把田老师那句“是儿欲使吾居炉火上耶”琢磨了几遍的林歆，终于还是缓缓开口道：“这个，我才疏学浅，要是像合同里写的那样，让我进入编剧团队学习，我可以接受；但总编剧，我真干不来。”</p>
俩王被下家丢出来了，这张三，无论如何也过不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