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话的时候,马涛一直在不停地喝水;好不容易再次告一段落,他伸手叫来服务员,加了一壶开水。</p>
“今天有些奇怪,总是口干,让你看笑话了。”</p>
这才是林歆习惯的说话节奏,她轻轻巧巧地就接上了话茬:“北方的空气本来就干燥,草原就更是这样了,南方人往往不太习惯,没什么的。”</p>
但马涛显然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再又喝了一口茶后,他认真地说道:“事实上,在改编这个小说的过程中,我也从林歆同学你这里学到了很多;这次前来,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当面向你说一句:谢谢。”</p>
“呃……不客气。”</p>
“那么,对这个剧本,你还有什么看法;或者说觉得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p>
“没有了,您改得很好……”</p>
对话进行到这里,林歆也不自觉地调整了坐姿,摆出一副更认真的样子——按照她的经验,这种吹捧与相互吹捧,到此就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就轮到批评与自我批评了。</p>
这个时候,马涛的语气也变得有那么一些严肃起来:“但是,案板流风格还有一个比较大的特征,我个人感觉你并没有把握得很好,所以我在剧本里,做了一些修改。”</p>
林歆瞬间开动脑筋,拼命地想他说的是哪个位置。好在,剧本基本没有对小说做出比较大的修改;而这一路上,她和欧阳静又非常仔细地研究和讨论过这方面的问题:“您说的是迎旗拒绝谈中,并给他一巴掌那个位置?我记得,剧本里,这一个戏份被删掉了。”</p>
马涛的眼神里,是一种非常欣赏的态度,但他的表情依然是非常严肃而认真的:“是的,不客气地讲,我认为,这个拒绝和这一巴掌,是全文最大的败笔。我们之前讨论过,女主迎旗这个人物,她就是个案板——你见到过会主动把鱼给弄死的案板吗?”</p>
“……”</p>
“这就和打麻将差不多,四个人打麻将,有赢家,有输家;但不管谁赢谁输,麻将机都是中立的——输家当然可以埋怨、也可以责怪麻将机给自己发的牌太差,给对手发的牌太好,甚至可以昧着良心讲,自己是输给麻将机而不是输给赢家的——但无论再怎么说,输家的筹码,是给了赢家,而非麻将机。”</p>
林歆感觉自己根本跟不上马涛的节奏,即便绞尽脑汁,也很难理解他到底说的是什么。</p>
果然,编剧都需要这样天马行空的思维么?或者说,编剧们说话,一定要这样不停地跳跃么?</p>
“你的女主迎旗,是案板,是麻将机——她不会也不应该主动伤害任何人,也拿不走任何人的筹码。”马涛再次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所有认为自己因为女主而受伤的鱼和输家们,其实导致他们被剁成鱼丸和输掉筹码的,都是刀和赢家——如果鱼不去和刀博斗,如果输家不和人打麻将,他们其实就不会受到伤害。”</p>
“嗯,这个我理解了。”林歆抓住了重点,也就是第二句的“女主不会也不应该主动伤害任何人”,至于后面那些话,她每个字都听懂了,但连在一块之后……还是等晚上和欧阳静一块听录音吧。</p>
是的,这么难得的学习机会,怎么可能不录音呢?从两人刚刚见面的时候,林歆就征得了马涛的同意,用手机把交流的全过程录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