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氏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大玉儿,这小蹄子,自身都难保了,居然还有心思去关心别人,而且,这个人,还一直与她水火不容。</p>
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p>
钮祜禄氏摸不透大玉儿心里在作何打算,不过,有一点她却非常明白,无论大玉儿作何挣扎,都将只会是徒劳无功。就算她肯放过她,努尔哈赤也绝对不会容许一个伤害自己儿子的女人继续留在他的身边。</p>
海兰珠舍近求远,劳师动众的让哲哲派人赶往王宫,就是有意惊动努尔哈赤,让她知道四贝勒府今夜所发生的一切。</p>
海兰珠明白,就算玉儿犯事,努尔哈赤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也绝不会轻易的迁怒科尔沁,她更明白,这贝勒府里早就有太医为为怀有身孕的几位福晋日夜请脉,所以,她借故家丁去王宫只是故盖弥章,李太医也一定会在御医赶来之前,解了皇太极身体里的毒。</p>
钮祜禄氏怎甘心让海兰珠的知意算盘得逞,她必须借题发挥,让整个科尔沁成为大玉儿刺杀皇太极的最大帮凶。</p>
所以,从任何一个角度而言,大玉儿都难逃一劫。</p>
此时的大玉儿,就如同她陷井里的猎物,而她,愿做那个最不厚道的猎人,在猎物咽气之前,陪着她做垂死的挣扎。</p>
钮祜禄氏顺了顺滚着金边的袖口,不急不缓的回答道:“贝勒爷昏迷不醒,自然伤势严重。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你居然还有脸问我贝勒爷的伤势如何?”说完,她抬起嵌着璎珞的金色护甲,居高临下的怒指着身为“阶下囚”的大玉儿。</p>
大玉儿用双手将破损的衣衫向胸前拢了拢,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就像一个披着盔甲的战士般,无畏无惧的看着面前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敌人,冷静的说道:“既然大福晋知道贝勒爷此时危在旦夕,那么,就应该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贝勒爷的身上。可是,从你踏入这个屋子开始,你心心念念的,都是将我如何制罪。至于贝勒爷,从头到尾,你几乎都没有好好的看过他一眼。请问大福晋,身为人妻,这样做是妥还是不妥?”</p>
她一边说着,一边一步一步挪到钮祜禄氏的身边,用同样锐利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她。</p>
刚刚的疲惫与失落,仿佛都随着悄悄溜进溜出的夜风,被吹向了千里之外。当她四面楚歌时,没有一个人为她说一句话。她的姐姐直言不讳的落井下石,她的姑姑冷漠至极的袖手旁观。还有这府上所有的男男女女,恨不得将她从此扫地出门。每个人都想她死,她又怎会如了他们的愿。</p>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既然有人容不下我,我又怎会束手就擒。就算是拼尽最后一口,她也要扭转乾坤,为自己觅得生机。</p>
钮祜禄氏在大玉儿狠戾的目光中不由自主的瑟缩起来,这女孩,她明明才只有十五岁,为何她的眼神会如此犀利,为何她的气场会如此强大?</p>
就在钮祜禄氏愣神之间,大玉儿那如风铃一般清脆的声音继续传了过来:“因为我的无心之失,才误伤了贝勒爷,可是,发簪是姐姐相赠于我,有人想一石二鸟,除去我们姐妹,才会趁我不备,在上面涂上巨毒。而由始至终,那个凶手真正想毒害的人,一直都是我,若我不小心被簪子划伤,那么,上面的毒,就会如洪流一般闯入我的身体。而姐姐便会成为杀害我的替罪羊。说穿了,我才是那个最无辜的苦主,而府上的每一个人,都有下毒的嫌疑。包括大福晋你,也同样具备那样的动机”。</p>
大玉儿一边说着,一边迈着步子向钮祜禄氏步步紧逼,而后者,就像被斗败的公鸡般连连后退。</p>
“你——你——你简直强词夺理——”,钮祜禄氏攥紧握在胸前的手帕,好半天,才在喉咙里挤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p>
“难道我说错了吗?”大玉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不怒自威的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