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说词,两个不同的版本,从两位同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口中说出,叫人难以分辩谁真谁假。</p>
纳兰容月娇柔得如同风中落花,她的眼泪,她那苍白的脸,她眉尖眼底若隐若现的温柔,都会让人情不自禁的对她心生怜惜。从这样一位楚楚动人,而又伤痕累累的女子口中说出的字字句句,谁会忍心去怀疑它其中的真假呢。</p>
大玉儿快人快语,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是一片只有三岁稚/童才会有的纯真跟质朴,她就像在黑夜中穿梭的萤火虫,浑身上下,闪耀着透明的光。这样的女孩,似精似灵,如梦如幻。若她会说谎,恐怕连油腔滑调的江湖骗子也会站出来为她申冤了。</p>
努尔哈赤终于放下了信笺,他用他那双锐利的双眼逼视着大玉儿,开口说道:“说吧,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p>
纳兰容月惊愕的抬起头来,痛彻心扉的仰望着努尔哈赤发皱的下巴,跟她同床共枕,而又气场十足的男人,原来,根本根本就一点都不信任她。</p>
一抹凄凉的笑意爬上了她的嘴角,豆大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般,顺着她的脸颊一路而下。</p>
原来,他与她一样,从头到尾,戴着的,都是一张谁也看不清的假面具,面具的背后,是虚伪,是冷漠,是一个一个缠绵悱恻的夜,隐藏着的讽刺跟肮脏。</p>
她突然明白,自己输了,彻彻底底的满盘皆输。或许,从她来到努尔哈赤身边的第一天起,她就已经走入了一场毫无胜算的败局。</p>
皇太极看着这样的纳兰容月,心,不由自主的抽痛起来,他紧紧地握起双拳,痛楚从受伤的手掌中,顺着溢出的鲜血翻滚到了他的四肢八骇里。</p>
大玉儿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所有人的沉思:“大汗,纳兰大妃刚刚所言,有一半为真,一半是假。她将角色对换,把屋子里与刺客密谋造反的女子由她变成了臣女。臣女不知道纳兰大妃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可是,臣女愿以我跟科尔沁的整个族人起誓,这一切一切都毫无半句虚言。至于那封信,也的确出自臣女之手……”</p>
大玉儿话音未尽,纳兰容月便打断了她:“玉格格刚刚说到动机,那么请问,你我素无交情,你为何会心血来潮,夜访我的寒舍,还有那首寄情诗,难道你想告诉所有人,那是你对我而作的吗?”</p>
纳兰容月的眼里闪过一丝阴侧侧的笑,有一点,她比谁都清楚,大玉儿忌恶如仇,她可以指证罪孽滔天的自己,却不会出卖什么都不知道的皇太极,更何况,皇太极刚刚对她还有过救命之恩。</p>
大玉儿的脸,瞬间红得如同冬日里,被寒雪染上了颜色的红梅,她不善于说谎,可是,要让她当着努尔哈赤的面说出皇太极跟纳兰容月的过往,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p>
这一切,不紧关系到纳兰容月,也同样影响着皇太极。他活得已经够痛苦的了,她不忍心以后令他在朝堂之上,面对文武百官时,会更加的无地自容。</p>
于是,她咬着牙,红着脸,有些“厚颜无耻”的说道:“回大汗,臣女之所以拿着这首诗去找纳兰大妃,是因为臣女倾幕四贝勒已久。臣女知道,四贝勒对欧阳修的《蝶恋花》情有独钟,臣女在他的书房里看到他亲笔提下这首诗,于是爱屋及乌,便跟着模仿起了他的笔迹。臣女第一次对一个男子怦然心动,难免会诚惶诚恐,所以,臣女便去夜访纳兰大妃,因为臣女知道大妃得大汗眷顾无数,所以,想要请她赐教,如何去征服男人的心……”</p>
说到这里,大玉儿的脸更红了,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那些没脸没皮的话,她真的编不下去了。</p>
多尔衮的脸瞬间柒上了跟纳兰容月脸上同样的苍白,他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昏倒在地。</p>
原来,真正闯入她心里的那个人,是八哥皇太极啊!</p>
原来,由始至终,都是他在一厢情愿。她中意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啊。</p>
皇太极跟纳兰容月的手在流血,多尔衮的心也跟着他们一起血流不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