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小两口和和气气坐在沙发上，没吵没闹。</p>
叶灵起身，微笑：“妈，我来端菜。”</p>
唐献北揉了揉腰，痛得龇牙咧嘴，真狠呐……</p>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老祖宗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只看你遇没遇上个难养的而已。</p>
他，遇上了。</p>
也真心不好养。</p>
叶灵做饭没天赋，但摆碗放筷这种活还是干得很麻溜。</p>
等唐母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热腾腾的米饭已经盛好，筷子也摆得整整齐齐，儿子媳妇都在等她。</p>
叶灵：“妈，吃饭了。”还挺懂规矩，没有自己先吃。</p>
唐母脸色稍缓，好像也没那么嫌弃叶灵了，心说：倒也不是完全没用，但只能干点这种小活儿……</p>
饭后，唐献北洗碗，叶灵跟进去帮忙。</p>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把清完的盘子用干毛巾擦一遍，不滴水了，再放到橱柜里。</p>
“水是不是挺凉的啊？”</p>
唐献北转头看她：“要不你来试试？”</p>
叶灵摇头：“不了不了，你继续。”</p>
男人嘴角一抽。</p>
“老公，明天就是除夕了，你和妈往年都怎么过的？”</p>
“白天就那样，没什么特别，晚上吃饺子，看联欢晚会，守过十二点就可以睡觉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吃包馅儿汤圆。”</p>
叶灵听得有些出神，连唐献北叫她都没听见。</p>
“……啊？”</p>
“想什么呢你？”他把最后一个盘子递过去。</p>
“没……就觉得还挺有意思的。”</p>
“大家不都这么过？”</p>
叶灵一默。</p>
唐献北这才想起叶灵家里的情况，虽然父母双全，但离异之后又各自重组家庭，生了第二个孩子。</p>
相比之下，他虽然从小失去父亲，但是并不缺乏家庭温暖。</p>
“能吃几个？”他突然开口。</p>
“啊？”叶灵一愣。</p>
“汤圆，能吃几个？”</p>
“得看包多大。”</p>
“差不多这么大吧。”他比给叶灵看。</p>
“确定？这也太大了点……”</p>
“不大怎么包得住心？”</p>
“都有什么心啊？”</p>
“黑芝麻，红糖，豆沙，喜欢哪种？明天我让妈包。”</p>
“可以选两种吗？”</p>
唐献北想了想，“行吧！本来以前我们只包一种，不过今年不一样。”</p>
叶灵眨眼：“哪里不一样？”</p>
“多了一口人啊。过两年说不定还要多一口！”</p>
叶灵反应过来，笑着捶他：“讨厌！”</p>
“放心，还会越来越多。”</p>
“你把我当母猪是不是？”</p>
“想到哪儿去了？以后咱们儿子女儿结婚生子了，家里人不是越来越多吗？”</p>
“你！”叶灵瞪眼，却无法反驳。</p>
“所以你认为是什么？”</p>
“……”</p>
这一打岔，那些惆怅黯然通通烟消云散。</p>
叶灵想，她也可以过个像样的年了。</p>
而不是大年三十乖坐在亲爹或亲妈的家里，拘谨又陌生地打量四周，像个外人一样看着幸福的一家三口说说笑笑、热热闹闹。</p>
也不是说她爹妈有了第二个孩子就故意忽略她，或冷待她，相反，他们都极其热情，可热情过了头，不就像待客吗？</p>
明明那么努力地想要缩小距离，和大女儿更亲近些，可那种下意识流露的“小心”和“郑重”偏偏在他们之间划出一条鸿沟。</p>
因为真正的家人不需要小心翼翼，更不用郑重其事。</p>
最初，叶灵还会因为这种距离感而难过。</p>
后来，她就慢慢习惯了。</p>
今年去亲妈家里庆除夕，明年去亲爸那儿过三十，总之轮流着来，吃完年夜饭就走。</p>
大学毕业之后，该准备的年礼也从不缺席。</p>
叶灵逐渐发现这种状态也挺好，平时保持距离，逢年过节走动，虽不够亲近，但也不会太疏远。</p>
可到底在亲缘上单薄了些。</p>
不过人生在世，哪有十全十美？</p>
叶灵知道，有些事不能强求，也强求不来。</p>
……</p>
入夜之后，气温骤降，比白天还冷。</p>
家里有个电暖茶几，吃了晚饭，叶灵、唐献北还有唐母都围过去，电源打开，再把罩子垂下来盖住下半身。</p>
很快，热气上来，周身都暖烘烘的。</p>
唐母正坐着织毛线，据说是把之前的旧毛衣拆了，重新织过。</p>
唐献北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应该是在回复邮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