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啊。</p>
商家二爷可是从来没参加过商会,而且与商会并无什么交集。商家的生意一向都是走自己的门道而且特立独行的。</p>
可现在在总商会聚着谈事的时候,商羡年不请自来总觉得是有什么事啊。</p>
咳嗽声近了。</p>
顺着敞开门的门飘进来,咳得有心人心里七上八下不安生啊。</p>
不过退一步讲,以商家的在这京都的地位来参加商会也是无可厚非的,可这刚结婚的商家二少奶奶是做做什么?</p>
一个打游戏的,还能在生意上指点一二不成?</p>
一屋子的人各怀心事,左顾右盼又频频往门口看。</p>
脚步声近了,接近门口的位置停了下。</p>
下一秒,商羡年就出现在门口。</p>
白色毛衣打底,黑色长款羽绒服罩着,屋外的雨还没停,他散在眉骨的发梢被润湿了几分。</p>
工笔描摹,细致流畅的桃花眼尾挂着黑夜下的春寒。</p>
也透着看不穿,摸不透,水中月的味道。</p>
眼尾一带,漫不经心又矜骄的环视圈。</p>
他的身后,随后出现满月和一身棕色毛呢大衣的司南。</p>
花胤在花贤后方的椅子,旁边摆着盘瓜子香茶,之前一直在嗑瓜子来着,现在见了他们把瓜子一扔别有深意的目光睇过来。</p>
怎么都没想到今晚在这儿还能有戏看。</p>
主位的严老挥挥手,招呼着,“商二爷到,还不快请到上座,你们这些一个个素日里到挺灵光怎么现在都傻楞了起来。”</p>
严老发话了,只字片语的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p>
也只有河清海晏的经理懂事点,殷勤的带着商羡年到严老右手位置旁入座。</p>
至于满月和司南。</p>
他们来走得倒是大大咧咧,眼中也没个旁人。</p>
待站定,就开口了。</p>
“不请自来,未作介绍唐突了。”司南玩世不恭的嬉笑圈,下颔微微一扬,指着身旁的满月,怎么看这脸上都有点炫耀的劲头。</p>
“这位,是邺城白家如今的家主。目前京都这边所有跟白家有关的事物都由白小姐全权处理。总商会这边的聚会来得突然,刚接到通知临时赶来还请严会长和诸位前辈见谅。”</p>
介绍完满月的身份,众人都互相对视打量一番。</p>
邺城白家知道的也知道,这年关时不知犯了哪儿的众怒,死伤不少人而且连白爷都一并遭了回重的。</p>
都以为这白家是翻不起什么大浪,谁知这才多少光景就有了新的家主。</p>
在这么多人里,也不知哪个大爷搭了句话。</p>
慢悠悠含着不屑的口吻,俨然没把满月和司南看在眼里。</p>
“这么年纪轻轻一丫头,有这个能力做白家家主吗?不过这也是白家的私事我们管不着,但商会成立几百年还未曾见过什么时候出现过外行人。”</p>
司南乐了下,往前一步,也不恼就这么笑着,回了句,“这位前辈说的不错,白小姐真就是外行人从来没做过什么生意。所以,我今儿来就是专门替她做这个事的。家主白小姐当着,至于生意的事有我司南出面。我这耶鲁大学经济系毕业的小博士,不才。还是有这个能力担任重任的。”</p>
话音一落,就有人急不可耐的呛声的。</p>
“豁,瞧瞧现在的年轻人张口闭口就是文凭。是,我们老一辈没你们这么与时俱进,但活到现在怎么讲做生意的经验也比你们书本上学的强吧。”</p>
“可不是这么回事嘛,就算咱们没文凭这见识,经验,都比你们多。”</p>
“贾老板这话说的在理啊。”</p>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p>
……</p>
司南一句话引来许多人的不满,除了觉得是司南在这儿显摆文凭,还有就是邺城的白家做生意这一块向来霸道。</p>
在这儿坐的人有不少早前先从白爷那儿借条海运路线走走,都让白爷十分硬气的给回绝了。</p>
那么这条道给谁走呢?</p>
还别说真有这么巧,司南早前从中牵线搭桥的让商家和花家在其中各占一股,还有一股白家自己的生意,至于最后一股……</p>
从进屋起,满月就没抬眼,一直垂着眼帘在摆弄手里那张漂亮的糖纸。</p>
翻来覆去总想叠个东西出来,可怎么叠都不对。</p>
司南性子好,就算这么数落一番也没任何怨气,还摆低姿态连连点头,“诸位前辈说得对,一个文凭没什么好显摆的。我们俩都是新人,不过是在今天来混个脸熟罢了。介绍得差不多我们也该找位置落座,诸位前辈该谈什么接着谈,晚辈就在旁边听个热闹。”</p>
花落,他朝商羡年那边看了眼,托着还在研究糖纸的满月找了个二排靠前的坐。</p>
一碟饱满的瓜子忽然出现在满月视野中。</p>
旁边殷勤的人是花胤,端着碟子还掂了两下,“呐,看戏哪儿有不磕点瓜子的。味道还不错,瓜子也饱满,一盘里也就那么一两个坏的都让我吃中了。”</p>
糖纸被揉巴成一团,食指一曲往外弹出去。</p>
不偏不倚,就打在刚才最先跟司南呛声的人脑门上。</p>
那人被打得楞了下,但没瞧见什么东西,而主位那边严老也准备开口了就没计较。</p>
往椅背一靠,目光就从重叠的缝隙里看出去,仔仔细细的瞧着灯光下商羡年无可挑剔的侧颜。</p>
小脸不自觉就笑开,问花胤,“有坚果没,瓜子容易塞牙。”</p>
“有啊。”</p>
叫来服务生要了坚果,花胤也乐呵下。</p>
“我听说吧,自从白家加入商会从来没在这儿露过脸,更别提商家你老公那谁说都不好使桀骜恣意的性子。你们俩刚在体育会馆高调官宣,转头两人都来商会掺合一脚,打的什么注意呢?”</p>
语顿,下巴朝司南点了点,“何况把这长了双翅膀一直追求自由的司南都给掳来了,容我大胆一猜,商太太这是要干票大的啊。”</p>
花胤这八窍玲珑的心思啊,不管这京都多大,但凡有点能够上得了台面的事儿花三爷什么不是看透了搁在心里不说。</p>
要说花贤,也是个跟胥言信差不多眼光老辣会做生意的材料,但比起这心思花胤说自己第二,还真没几个敢站出来说自己第一的。</p>
一双脚往椅凳上一盘,她小下巴扬了扬,秋水眸隐着笑,说,“欸,我今儿要戳胥家脊梁骨,在这儿打胥鹤鸣的脸。”</p>
“真的!”</p>
这俩字里听着惊讶,可花胤的眼中可是一点不惊讶。</p>
要说人聪明呢。</p>
从满月说起要建战队起,他就算到不多时该轮到商羡年出手了。</p>
说起商羡年啊,对商家的折磨那可谓是耐心十足不动如山啊,但做起别的事儿来他却是个动如脱兔的。</p>
快准狠是商场亘古不变的真理。</p>
而商二爷,这一手玩儿尤其得心应手。</p>
“满月,你这是存心不想让胥鹤鸣坐上总会长的位置。”</p>
“那可不,这商会谁接手眼下还得——我说了算!”说罢,剥了颗开心果扔嘴里,顺势端起茶杯,想着白爷教的规矩满心期待的品了口。</p>
然后就哇的一声吐出来。</p>
茶是好茶就是泡茶的人技术不好,不如白爷那么地道。</p>
一旁的司南撑着下巴听得可认真了,余光嫌弃的瞥过满月,拽了下她衣角。</p>
“别在这儿抢戏,认真看。”</p>
这头闲聊了阵,而那头也在商羡年身上打趣一两句后这话就重新回归主题。</p>
严老八十有五,前年生了场大病把风烛残年的身体彻底给拖垮了。</p>
严老心中也是个敞亮人,知道自己熬不过,而严家后世里也没个能够调教起来堪当大任的,知道这位置保不住但也想趁还在总会长位置上的时候最后捞票大的。</p>
说实话,除去帝都几个承袭下来的大家族,还没几个让言老看的上眼的。</p>
但这些个家族又是善茬,万一。</p>
“严老,要不您说个准信,什么方式合适。您在总商会做会长超过十年,带着天南海北的商会赚了多少大家心里清楚。我们这些也不是不念旧没心肠的,看着您这年纪还要为商会的事儿操持真的是于心不忍。我们大家都特别敬重您,只要是您说的大家没有不同意的。”</p>
“对啊严会长,杨总这话说得对。您老对商会的贡献,带领大家赚了多少我们心里都是明白的。您要离开我们自然是不舍,但也不好一直强留着您不是。这样会显得我们多没人情味。”</p>
……</p>
七嘴八舌,大家话的也都相差无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