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认识他?”</p>
刘文神色不自然道:“他是突兀有名的大牧场主,突兀北部有句玩笑话,清晨骑马从桑格的牧场出发,月亮在额尔泰河升起,才刚刚跑完一半。我曾想从他的牧场进皮子,他的管家嫌我们作坊量小,没答应。”</p>
秋云看出桑格相貌不凡,绝非等闲之辈,却没想到他如此富有。</p>
“他又不缺钱?干嘛辛辛苦苦走关,和内陆贸易。”</p>
“这个……”刘文想聊,被妻子打断。</p>
吴氏嗔怪道:“知道你话匣子打开关不上,先让秋云他们上车,咱们回家慢慢聊,非得站在这城门口吃灰受罪。”</p>
刘文好脾气的笑笑,秋云趁机向小舅和舅妈介绍江一流和微明。</p>
刘文和妻子已近中年却膝下无子,见了两孩子格外喜欢,吴氏更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奶块塞进微明嘴里,刚好弥补他被桑沁灵勾出的馋瘾,美的给吴氏来了个熊抱,可把吴氏高兴坏了,一路上拉住他的小手,不停往他嘴里塞糖,直到秋云开口制止,两人还偷偷摸摸交易。</p>
马车过城门驶入北回狭窄的街道,两边挤满两层石楼,家家户户门口都摆开羊毡皮,兜售成堆的针织羊毛毯,牛皮靴,拳头大的玉石和核桃一样的玛瑙,有专门贩卖食物的摊位,风干肉挂在檐下像一串串风铃,才从牧民手中拖回的牛羊肉堆积成山,新酿的马奶酒装在枣树桶里,整条街都泡在浓郁的酒香中,那肆意妄为的酸枣树从犄角旮旯的石头缝中生长出来,寒酸的枯枝上缀满红彤彤的果实,赤脚的北回孩子,男童女童欢呼着用长长的竹竿像投壶一样,将果实打落,然后一拥而上。</p>
生机盎然的北回街头,全是讨价还价的声音,有男有女,像是习惯了喧闹,从草原上飞来的雄鹰蹲在房梁上,用他那双锋利的眼睛,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切。</p>
秋云有些后悔没早点来北回,活色生香的异族风情,让她现代人身上自由的天性在复苏,在这时候,她突然想起程渊,斯文英俊的少年,应该不适合在这里生活,但若侯大人,他,总有本事在哪里都生活的很好。</p>
马车拐过无数个弯,人太多,房子也太多,马跑不起来,别人急,马儿却悠闲,在羊肠小道的街道上慢悠悠的走。最后停在一栋红门小院前,门口两条已经发白的春联,还保留有内陆人的传统。</p>
马儿刚停,来个包头巾的小厮慌慌张张的打开门,请众人下车。</p>
吴氏介绍:“这是石头,家里新买的下人。”</p>
不大的小院,打扫的很干净,沿墙角歇息的长廊,葡萄藤缠绕着石柱,蓝天下翠绿的叶子投下舒爽的阴凉,两边是矮房,正中立着北回传统的二层小楼,伸出的阳台上摆满了盆栽,屋檐悬挂的风铃,被微风撩拨的欢快直响。</p>
同样包着头巾的厨娘,从矮房探出头,满脸堆笑冲秋云问好。她和石头很像,都有北回人深邃的轮廓,被水冲刷过的绿眼睛总是泛着淡淡的莹光,同样黝黑的皮肤,给人踏实的感觉。</p>
刘文和江一流聊着马儿的话题,往屋后的马棚去,他要带江一流看看,新买的一匹枣红小马,是内陆没有的烈性。</p>
吴氏让厨娘上菜,抱着微明一面朝屋里走,一面和秋云闲话家常。</p>
“年前置办的房子,还买了两个下人,石头和他娘都是土生土长的北回人,当家人死在战乱中,母子两相依为命,我看他俩可怜,便一起买了。家里日子过的好,都得多亏你,秋云,要不是你,你小舅和我,在这孤独的异乡难以立足。好在,现在大家都过得不错。”她亲了口微明,叹息道,“可总是差点东西。”</p>
秋云知道她所指是子嗣,无可奈何,劝慰道:“舅妈,或许缘分未到。”</p>
吴氏也不愿多提伤心事,两人在正屋长凳上坐下,又说到别处。</p>
北回烈日当空,但一进到屋中,又凉气逼人,凳上还铺着厚实的羊毛毡子。</p>
趁厨娘上菜,秋云继续最初未说完的疑虑。</p>
“舅妈,你知道桑格为何放着富贵日子不享,还跋山涉水去内陆赚那点对他来说不足一提的蝇头小利吗?”</p>
吴氏和刘文共进退,男人该知道的事,她一件也不落。但桑格是突兀有名的贵族,隔着国界,又隔着阶层,到她耳边的都是些是是而非的传言。</p>
“听说过,并不是为了钱财。桑格一把年纪只得一个女儿,他们突兀的女子十五岁前是额尔泰河里的星星,想捞也捞不着,可过了十五岁,就是熟透的酸枣子,在路边任人摘取。桑格想娶百八十个女子为他传宗接代也不是难事儿,来往的人舌头里砸出的话,都是说,桑格看上了景国的内陆女子,并且在一个雨夜,从马车里抱出了他唯一的女儿。桑格把女儿看的比他最爱的土地还重,为她建了景国才有的宅院,里面曲水回廊,落樱吹雪,只有涟安的山水庭院可比,娇弱的景国风光,怎么能经受草原的烈风,一年下来,为修补这宅子,也不知道要砸进去多少银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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