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秋飒羞恼,老不死的,胳膊肘一如既往地往外拐啊,两年前之誓言,还不是被你逼的!</p>
路萱眼见风头不对,忙冲丈夫使个眼色,坠着路衷衣袖道:“哎呀爹,飒哥破誓是有理由的呀。”</p>
秋飒立即明白此时不是翻旧账的时候,趁着路衷扭脸去瞪路萱的时机,面朝大众,长声一叹:“说来忏愧,其实白无药是本公子在怀春帐花了五千珠买的一夜之物,虽然后来孝敬给了医长大人,但我俩,哎,终究系着几分先入为主的情缘不是。”</p>
秋飒公子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晃出四季不离身的风流扇,身残志坚地摇了摇:“本公子之所以去西坡,就是因为她,约我私会西坡……”</p>
难为他都这样了,仍旧挤出个风流倜傥的笑脸:“嘿,怀春帐初来乍到的嫩雏奴儿嘛,根本不知本公子当年立下过永不踏足西坡的誓言,而本公子呢,一向怜香惜玉,也不忍美人儿独立秋风中呀,嘿嘿,嘿。”</p>
人们嘴角齐抽。</p>
这货流连花丛乐不思蜀,村中上下谁人不知?但能在自家老泰山和妻子面前说出这番话来,也着实令人肃然起敬,大骂三声“卑鄙无耻”啊!</p>
白无药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p>
路衷老脸一阵难堪。</p>
“爹。”路萱不知少根筋还是怎的,居然还往老父心头撒把盐,“白无药一边诱惑医长大人,一边又跟飒哥勾勾搭搭,被花若妮撞破之后,竟对孩童也起了杀心,这种水性杨花的蛇蝎女人,您决不能姑息!”</p>
“还有还有,小婿对她的恶毒行径稍有微词,她就恼羞成怒,斩我右手,伤我腿脚,屠圭他们几个挺身护主,也惨遭毒手啊。”秋飒火上浇油。</p>
夫妻两人一唱一和,天衣无缝。</p>
而懒散居于坐榻的美丽女子却半分也未动容,她病恹恹,苍白的可怜,倘若没有血淋淋的证据就在眼前,实难相信这个挺腰坐直身子都颇费力气的弱质女流,竟然拥有辣手摧花的本事!</p>
路衷老归老,心却不瞎。</p>
“然后呢?”他问。</p>
“然后……”秋飒觉得自己的个人恩怨就要这么翻过去了,险些冲口骂出一句“老不死的”,当着众人的面,不得不忍怒回答道,“然后我们就逃走了。”</p>
“如此说,你并未亲眼见到白……医长夫人摧田毁地?天没亮你就吆喝着兴师问罪,其实全无真凭实据?我们大家伙都是被你骗来的?”路衷抚须的手一顿,声音猛沉,字字逼人。</p>
父老乡亲们的眼神霎时惊疑不定起来。</p>
秋飒冷笑,问候了一遍老村长祖宗八代。</p>
话到这里,白无药动了动被萧子鸿压麻的肩膀,心说可算是到重点了,不知秋飒公子该如何唱完这场猴戏呢。</p>
事实证明,土皇帝不是做假的。</p>
“小婿确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有人见了。”秋飒扇子尖往人群里一点,“柳怀春,你给本公子出来,上前作证!”</p>
“来了,来了。”最密集的一处人头里,挤出个腰悬长剑,脂香粉艳的华妆女子,“诸位乡亲,借过,借过。”</p>
不是柳怀春是谁?</p>
她挤到前面侍卫阻拦的地方,一掐兰花指:“昨夜戌时,奴家在归心馆打酒,看见白无药也买了酒,毕竟曾是我帐里的人,想着叙叙旧谈谈天来着,哪知,她飞上枝头了,眼高于顶了,瞧不起奴家了,唤她几声都不应……”</p>
啊,白无药偏头想了想,那时她满脑子都是沁冰烧,别说有人唤她几声,打个雷她恐怕也听不到。</p>
何况,出了归心馆,她就飞身上房,以她的速度,除非白无涯降临,否则谁都拦不住,定要辜负人家叙旧谈天的一番好意了。</p>
正想着,那边柳怀春话还没完:“眼睁睁见她提着酒菜一路向西,扬长而去……”</p>
嗯?</p>
白无药眨眨眼。</p>
柳怀春突然激昂起来,水葱手指遥遥对着白无药脑门一戳:“奴家就奇怪了,她跟了医长大人,怎么不往南回泉香苑呢……”</p>
不光她奇怪,白无药自己都一头雾水了,她可不就是直接回泉香苑了嘛。</p>
“所以奴家就悄悄跟踪她,一直跟到西坡药田,结果看见……”柳怀春一瞬间的表情甚是恐惧,咽了口口水才补充完整,“看见她,白无药,她与妖族勾结,合伙摧毁了医药大试要用的药植,试图使得医药师试炼无法顺利进行,以期左右葬骨大漠两族战况,切断我族后方医药补给!她她,居心险恶,祸国殃民,罪不可恕!”</p>
好一番义正言辞,石破天惊!</p>
人们全部傻眼。</p>
白无药也再难淡定,她那张鲜少浪费力气表现出激烈表情的脸上终于动容:“妖、妖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