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深狱,阴冷潮湿,昏暗无比。</p>
挂壁火盆里尽是低低的爆鸣声。</p>
方一进去,就听到一阵密集的鞭哨,在厚重的墙壁上不断回响,仿似无数冤死之魂逡巡啼哭。</p>
白无药脸色一变。</p>
这里是牢狱,刑罚乃是家常便饭。</p>
但是,皇都久未有人,妖族刚刚驱除,之后明渠胡了一把大的也不过短短数日,现在逃的没踪没影,悬赏了十万功值将“奔水将军”硬生生挤下了榜首,也没摸着明渠的衣角……那么,是谁罪大恶极,白日里也在受刑?</p>
只有一个可能!</p>
倏地眼前没了人影,萧子鸿快步流星地追了进去,那些鞭声,他太熟悉了,听的耳朵里都长了针芒,分外痛苦。</p>
刑架上绑着一个颀长身躯,从头到脚鲜血淋漓。</p>
两个袒胸露背挥汗如雨的壮汉,正你一下我一下地扬动鞭子,打鼓一般配合无间地双开弓,在“噼——啪”“噼——啪”欢快的声音里,宛若跳出了某种充满魔力,停不下来的舞蹈。</p>
一眼,白无药便面沉如水。</p>
她尚未站稳脚步,猛提衣摆,飞快地左右踹了一脚,直接把那两个壮汉踢飞出去。</p>
他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身体就砸在了各种刑具上,“卧槽”“哎呦”瞎叫唤着,扶着老腰想要爬起来。</p>
然而下一刻,寒光一闪,金芒乍现。</p>
两人只觉得双腿被什么叮了一口,紧接着就是锥心刺骨的疼!</p>
“什么东西!”</p>
“妈呀疼!”</p>
“我从不杀人,今日便破了这戒!”轻淡如风的声音,不知压抑了多少愤怒,显得有些阴戾狠毒。</p>
寒光带了血气,煞煞袭人。</p>
“夫人不要!”刑架上的人及时开口。</p>
他脑袋偏在一边,睁开微眯着的双眸,就好像睡着的人刚睡醒似的,完全无视了身上数不清的伤口,而且,精神还不错。</p>
白无药却心疼的厉害,一抖光牙剑:“谁说不要都没用!就算界尊亲临,他也拦不住我!”</p>
两缕冰冷之气倏忽而过,竟比白无药的剑还快,在她说话间就射进了那两名壮汉的眉心。</p>
“为夫说过,定不让你破戒……咳,咳咳……”沈令云屈指弹针的动作将将松弛,妄动元力,牵扯了一身伤势,不由得呛咳起来,咳出几口乌血。</p>
但他的表情仍旧轻松,似乎那些伤根本不是他的,吐的血也不是他的。</p>
而他能够凝冰杀人,说明他不是没有办法免遭酷刑,只是出于某种理由,并未那么做罢了。</p>
“自虐吗?”白无药挥剑,斩断他的束缚,抱住他的腰,让他挂在自己身上。</p>
“没有,”沈令云吸了口她发间的清香,好像又精神了一些,“我的心思,夫人还不知吗?”</p>
“……”白无药神色郁郁,不想理他。</p>
沈令云也知趣,抬眼,见萧子鸿站在牢门口。</p>
“参见陛下。”他嘴上“参见”,身体却牢牢地被白无药抱着,半分没有“参见”的意思。</p>
从来他都是这样不近人情地疏离着萧子鸿,是因为他知道,两人注定背道而驰,永远做不成朋友……吗?</p>
萧子鸿僵硬地启唇:“东方少帝。”</p>
白无药望了望他,拖着身上的人往前走。</p>
萧子鸿并没有让开。</p>
白无药凝眸,默然不语。</p>
沈令云扯了扯嘴角,洒然一笑。</p>
三人足足静立了快一炷香的光景,萧子鸿才退了两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