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休养了几天以后，沈之月身上的伤已经结痂了，脚踝也恢复得好了，她整个人再次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开始尝试着做胭脂水粉。</p>
采到的鲜花和草药这时候派上用场了。</p>
她捣碎取了汁液，一层又一层地过滤，得到没有杂质的液体，密封保存起来，不让氧气进去造成破坏。</p>
然后就按照以前做粉底液和口红的办法，在厨房里不停地捣鼓着，废寝忘食，不分白天黑夜。</p>
刘彩萍和兰儿看到她被烟熏得不停地流眼泪，还是不肯停下手里的活，心疼得不行，也开始怀疑她到底会不会做胭脂水粉。</p>
折腾了七八天以后，她终于弄出了第一批成品来。</p>
香粉细腻温和，胭脂色泽鲜艳，被沈之月用一个个小巧精致的瓶子装着。</p>
这些瓶子是沈之杰在伤好以后跑到县城里去找了店家专门定制的，足足买了二十多个瓶子。</p>
沈之月满意地看着她的成品，对刘彩萍说道，“娘，你看这些胭脂水粉质地怎么样，能卖个好价钱吗？”</p>
她娘亲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应该知道她手里这些玩意的价钱。</p>
“香粉里面我加了花瓣萃取的汁液，比铺子里那些要湿润，里面也没有铅粉，更温和也更贴合皮肤，涂抹在脸上不会看起来很假。胭脂里我除了加花瓣的颜色，我还放了少量的猪油进去，能够锁住颜色，不会掉下来。”</p>
刘彩萍试着将水粉涂抹在脸上摊开，整个人立刻变得水嫩了起来，就连毛孔都能遮掩得很彻底，兰儿在旁边看着，不由得拍起手欢呼起来，“娘真漂亮，又白又水灵，就像我的姐姐。”</p>
沈之月弄了一些口脂涂抹在娘亲的唇上，瞬间水嫩又饱满，娇艳欲滴。</p>
“的确很漂亮，我娘是个绝世大美女呢，兰儿，去把镜子拿过来给娘照一照。”</p>
兰儿一蹦一跳地去把铜镜拿过来了，递到刘彩萍的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娘，你看看，是不是很漂亮，根本就不是三十岁，就是十八岁的大姑娘嘛。”</p>
刘彩萍脸一红，娇嗔地瞪了小女儿一眼，“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娘都老了，怎么会是大姑娘。”</p>
沈之月在旁边附和道，“兰儿说得没错啊，娘就是很年轻，你觉得这水粉和胭脂做得如何？”</p>
刘彩萍按捺住心底的激动，心悦诚服地说道，“很滋润很好用，要是能卖得出去，以后又是一大笔进项，月儿，娘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也太藏着掖着吧。”</p>
沈之月羞涩地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次被二叔和三叔推着撞到了墙上，我没把脑子撞坏，反而撞开窍了，多了很多新颖的念头，学东西也很快，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p>
“那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月儿，你要是想去卖这些胭脂水粉，让你哥陪着你去，别再自己出门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真的挺不安全的，娘不放心。”</p>
沈之月想了想说道，“那这样，哥陪着我去，我跟那些客人推荐的时候，哥站得远一些，省得客人不好意思过来挑。”</p>
“也好，你是打算明天拿去卖吗？”</p>
沈之月点点头，“对啊，这几天都没有弄熟食，少挣了很多银子呢，等我卖完这些胭脂水粉回来，再弄些熟食去卖。”</p>
对此，不管是刘彩萍还是沈之杰都没有任何意见。</p>
第二天兄妹俩很早就起来了，跟着马车去了县城，问清楚了在哪里摆摊以后，直接就赶了过去，她交了五文钱以后，和沈之杰一起守着摊位开始卖胭脂水粉了。</p>
为了能让这些东西好卖，沈之月让沈之杰定做的是瓷白色又小巧精致的瓶子，上面画有色彩鲜艳的花朵，光是看瓶子就很漂亮，很讨姑娘们的喜欢。</p>
所以他们才把瓶子摆上桌子没多久，就有不少姑娘围了上来，询问这是什么。</p>
沈之月满脸笑容，嘴又很甜，“这是我们自己做的胭脂水粉，喜欢的可以试着用一些。”</p>
有一瓶粉底液，还有一瓶口脂专门是拿来试用的，涂抹在手上的感觉湿润细腻，很是服帖，口脂也是湿润又鲜艳，衬地女孩唇红齿白，更漂亮了。</p>
“真的很好用啊，怎么卖的？”</p>
沈之月微笑着，不卑不亢地说道，“香粉六十文钱一瓶，胭脂四十五文钱一瓶。”</p>
客人们听到她报出来的价钱，直接炸开了，“这也太贵了吧，花想容胭脂铺里的也就卖五十文钱，你这比她们卖得还贵，再便宜点吧，不然我们还不如到铺子里去买了。”</p>
“这些香粉和口脂制作过程很复杂，原料也很贵，再便宜我就要折本了，姑娘，便宜不了。”</p>
原本熙熙攘攘的摊子前，转瞬之间所有的人就消散了，“那么贵我不买了，走吧，胭脂水粉看着是不错，架不住卖的人狮子大开口啊。”</p>
沈之杰低声地说道，“月儿，你也太敢要钱了吧，香粉六十文，胭脂四十五文，跟抢钱也没什么两样了。”</p>
他妹妹挣钱的时候真的是心黑手辣，哦，不对，是雷厉风行啊。</p>
沈之月冷静地扫了他一眼，“我原本也不是想卖给那些普通人家的啊，我是想要卖给那些有钱人的，不然每瓶挣个两文钱，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县城里买院落？”</p>
“那整个县城有多少有钱人呢？月儿，如果我们一整天都卖不出去怎么办？”沈之杰觉得自己的妹妹异想天开，有钱也不是这么能造的啊。</p>
她很沉得住气，一点都不担心卖不出去，“今天只要能卖得出去三五瓶，我就心满意足，不着急。”</p>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有不少姑娘上来问，来试用，然而到最后的时候，还是被价钱吓跑了。</p>
都快要到中午了，还是一瓶都没有卖出去，沈之良又累又饿，不由得跟她埋怨了起来，“那么贵的胭脂水粉，谁来买啊，整个县城还不是穷人多富人少。就算是富人，人家不去那些大的胭脂水粉铺，还跑来里这里买，脑子坏掉了吗？”</p>
他觉得今天他们多半是要一文钱都挣不到，还要搭上很多的钱进去，摆摊交的钱，还有坐马车的钱，一会可能还要在这里吃碗面再回家。</p>
“哥，你能不能别那么心急啊？人家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酒香还不怕巷子深呢，一定会有识货的人的。”沈之月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慰沈之杰。</p>
“我现在很饿，我们去吃碗面吧，再回来摆摊。”</p>
沈之月把钱给他，“你去吃面啊，我不是很饿，在这守着摊子。”</p>
“那我先去吃了，等会买两个烧饼回来给你。”沈之杰饿得受不了了，跑去面摊上吃面去了，就着热乎乎的新打出来的烧饼，里面还夹杂着肉馅呢，又香又甜又好吃。</p>
就在这时，两个戴着面纱的姑娘来到他们的摊位前，打量着那些精致又漂亮的瓶子。</p>
沈之月打起精神来，带着甜美的笑容招呼道，“姑娘，这是我自己做的胭脂水粉，很细腻很滋润，还很贴合皮肤，要是喜欢的可以试试看。”</p>
穿着绫罗绸缎，主子打扮的姑娘将香粉涂在她的手背上，涂抹开，水嫩细腻，她又试用了一下口脂在手背上，粉嫩的色泽，还带着滑板的香味，很是好闻。</p>
“这些胭脂水粉和铺子里卖的不太一样呢，我觉得比那些要好。”</p>
沈之月隐隐嗅到了这笔生意有可能做成，她比之前更加热情，“我这些是自己做的，用花瓣和草药的药汁，都是很温和的东西，用了不会过敏，就连那些肌肤很敏感，脸上很容易起红疙瘩和红血丝也是能用的。”</p>
对面的少女声音多了一丝惊喜，“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的胭脂水分用了不会有红疙瘩和红血丝？姑娘你应该不会是骗我的吧？”</p>
沈之月立刻就明白了，她对面的少女是个皮肤很敏感的姑娘，估计被那些含铅的香粉过敏，被折磨得挺痛苦的，又不想放弃。</p>
“如果姑娘对花瓣不过敏，在春天不用胭脂水粉脸不会奇痒无比，应该没事。不过呢，我还是建议姑娘做好脸上的防护，等到没有红疙瘩和红血丝的时候，再用香粉。不然脸上本来就很难受，再敷一层香粉，不透气皮肤会更加恶化。不过口脂倒是可以用的。”</p>
她的话说完，面前的姑娘像是急病乱投医一样，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腕，“姑娘，你很懂医术是不是？你能不能帮我看下脸上的情况，要是能治好我的脸，你这些胭脂水粉我全部都买了。”</p>
沈之月神色尴尬地提醒道，“那个，我的胭脂水粉都不便宜，口脂四十五文一瓶，香粉六十文钱一平，姑娘应该也用不了那么多吧？”</p>
那姑娘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我家有钱，只要你能治好我的脸，我会付给你一大笔诊金，这些我都买下来，我说到做到，你帮我一把。”</p>
“那我还不知道你的情况，我怎么知道能不能治得好，姑娘你也太为难我了。我是想挣钱，但也不能欺骗你啊，我以后还要在这个地方长期摆摊的。”沈之月很无奈。</p>
“我每样买下十瓶，二两银子给你，零钱不用找了。你现在跟我到我家去，帮我看看脸。要是能治得好，我不会少给你诊金，要是没有办法医治，我家人也不会为难你的。我叫董雨晴，你跟我回家去一趟吧。”</p>
白花花的银子被塞到了她的手里，她可耻地为了银子折腰了，诱惑得厉害。</p>
沈之月心里想着，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要是能靠着她的医术挣钱，比做熟食来钱还要快呢。</p>
“等我哥回来，我让他看着摊子，我再跟你去吧。”这么好的挣钱机会，哪怕是有风险，她也要试一试。</p>
等到沈之杰帮她带了两个热乎乎的烧饼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些胭脂水粉几乎被卖空了，他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了，“月儿，这是什么情况？卖出去了那么多吗？”</p>
“对，每样十瓶卖了，我现在要跟这位姑娘去她家一趟，做一笔买卖。哥剩下的你来卖，反正也没有几瓶了。”</p>
沈之杰不放心，“可不可靠啊？不然我跟你去吧。烧饼给你，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p>
“不用了，我肚子不饿，我还吃了些肉干点住了。我很快就回来。”沈之月扔下这句话以后，跟着董雨晴和她的丫鬟一起，直接离开了。</p>
走了大约有一里路，她们在一座青砖红瓦，看起来古朴又典雅的院子门前停了下来，门口还雕刻着两只大狮子，很是威风。</p>
沈之月寻思着这一定是什么富贵人家，不然哪有那么磅礴大气的气势，一点都不暴发户，院子里也栽满了梅兰竹菊，就像是隐居在这里的高人。</p>
董雨晴转过头来看着她，很是认真，“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不会欺骗你的。”</p>
“祖母，娘，我的脸有希望了。”刚迈进后院的门，戴着面纱，身材高挑又纤细的姑娘就忍不住激动地喊了起来。</p>
沈之月扶额，无奈地提醒，“姑娘，我还没看你究竟是什么情况呢，你报喜也太快了，万一我没有办法治你的脸，你不是要失望？还是会打断我的腿。”</p>
少女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流露出了一抹笑意，声音都染上了欢快，“你做的胭脂水粉比铺子里的还要好，我相信你能够治好我的脸。你刚才没有骗我，握很高兴。”</p>
所以这跟她能治好脸有什么关系？</p>
不说谎话不是她厉害，而是她现在处在最底层，她还要养家糊口，要挣钱，不想惹祸上身好不好？</p>
听到她的呼唤，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夫人，还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飞快地冲了出来，“晴儿，你说你的脸能医治好了，说的是真的吗？”</p>
“祖母，娘，这位大夫她能治好我的脸，真的，我以后也能不用戴着面纱了，我真的好高兴。”</p>
沈之月再次尴尬地说道，“姑娘，我还没看过你的脸呢，我没下诊断啊，你不要乱说。”</p>
董雨晴的祖母按住情绪激动的孙女，“晴儿，你先让大夫看过你的脸再说，你这孩子也太莽撞了。”</p>
要是眼前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大夫治不好她的脸，不是白高兴一场吗？</p>
董雨晴心里却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眼前的姑娘一定能让她的脸恢复白皙光洁，像她小时候粉粉嫩嫩的皮肤一样。</p>
“姑娘，你把脸上的面纱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脸究竟是什么情况再说。”</p>
董雨晴把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露出了她的真实面容来。</p>
密密麻麻的红疙瘩布满了她的脸，尤其是两颊和额头，一层又一层，有些还化脓了，看起来触目惊心，饶是沈之月前世的时候见过很多的皮肤问题，也被董雨晴糟糕的皮肤状态吓了一跳。</p>
“大夫，你有办法治好我的脸是吧？”董雨晴被沈之月检查脸上的红疙瘩，手指紧握成拳，紧张不已地问道。</p>
“你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沈之月开始询问。</p>
“五年前吧，我开始涂脂抹粉的时候，后来脸上就变得很痒了，长出了这么多的红疙瘩还不算，还会脱皮，又痒又疼。”</p>
她继续问道，“皮肤稍微好转的时候，你又涂粉了吧？”</p>
董雨晴脸上流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以前是这样的，不过这两年每天都很痒，我还不停地去抓，红疙瘩好了又留下疤痕，再长出新的来，我的脸才变得这么丑。”</p>
沈之月检查了一番，已经确定这姑娘是重金属中毒了，敏感肤质，又用了含铅的香粉，重金属在她的脸上积累了，才会变成这样的。</p>
“你的皮肤状况很糟糕，以后千万不要再涂那些有铅的香粉了，那些不合适。”</p>
董雨晴带着强烈的期盼，“那我脸上的这些红疙瘩还能消掉吗，大夫，你医术应该会很厉害，会有办法的对不对？”</p>
沈之月实事求是地说道，“短时间内我能缓解你的皮肤状况，让那些红疙瘩不再疯狂地生长。但想要让你皮肤恢复到以前光洁细腻，至少要一年的时间以上。慢慢改善吧，恢复也要有个过程的。我回去以后做些药膏和养皮肤的水，你每天先用水敷，再涂抹药膏，慢慢地养着。”</p>
“也就是说，我的脸还能变好起来，你有办法了。姑娘，请你尽快把药膏做好，还有那些养皮肤的水，我真是太激动了。祖母，娘，你们听到了吗，我的脸能治得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