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飘了整整一天,直到天色傍晚时才停。雪下了一天,杨慈坐在门口哭了一天。京城有几个人不知道杨慈从小便没了母亲,年轻的杨少侯追念亡妻毕生未娶?谁成想那小皇帝偏偏火上浇油,封了杨奇为少侯,说要子承父业,去燕北边疆守卫五年,等五年后升官加爵。然而,杨奇一走,整个侯府就剩下了八岁的杨慈和已过花甲之年的杨安。</p>
眼见天色将黑,端坐在侯府门口,整整一天一动未动的杨慈起了身,像平常那样拍了拍屁股,回手关上了那两扇上了灰的红木大门。</p>
曾经侯府得先帝恩宠的时候,门客数不胜数,整个侯府上下门庭若市,现如今侯府败落了,当年的幕僚却是一个都没见到。谁不知道这京城内现在风起云涌,小皇帝和太后争权,韩国祁国虎视眈眈。小皇帝不懂政权不会用人,往日忠于皇室的老将已没了大半。太后私交政党妄图夺权,京城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办。当年胤国京城的繁华,只存在在老一辈内心深处的记忆里了。当年侯府的辉煌,随着一声刀落,也埋在了深冬厚厚的积雪中。</p>
杨慈关上了大门,一道青色身影顺着二米半高的外墙跳了进来。</p>
“你可是杨老侯爷的孙女儿,杨慈?”青衣男子叫住了小女孩,用打量的目光看向对面的人,见她眼睛还有红肿,皱了皱细长的眉,缓缓说道“逝者已矣,姑娘也不要伤坏了身体,我曾听闻过杨安杨老侯爷的鼎鼎大名,本想今日拜访,不成想看到这一幕,我……”</p>
“先生可还有事,若是拜访那恐怕是不行了,正如先生所见,杨家现在没有款待先生的东西,也没有款待先生的人。”没等青衣男子说完,杨慈便缓缓说道。只是语气平稳,从中听不出情感,这不禁使面前的青衣男子摇了摇头。</p>
自从侯府败落,落井下石的人不在少数,讽刺挖苦的人杨慈见的也不少了。</p>
青衣男子沉默了一会儿,脸上少了许多轻视,继续说道“在下年幼时承蒙杨侯爷相救,没了他便没有今日的我。”这个高大的男人用余光轻轻扫了面前的小女孩一眼“今日我前来,只想问姑娘,是否愿意报仇雪恨?”</p>
虽然前面青衣男子都是轻浮状态,可最后的几个字,却是从牙缝里一字一字咬着出来的。</p>
“先生尊姓大名?”杨慈抬了抬头,看向青衣男人。</p>
“齐泽,字先知。”</p>
“先生这名字听着不像本地。”杨慈一脸疑惑的看向齐先知。她虽然不经常出门,可这京城有几户大人家她还是知道的,那男人穿的衣服是上等料子。从来没有听说过胤国京城有一个大户齐家。</p>
“我的确不是本地人,但请姑娘相信,我绝无恶意。”齐泽一边说着,一边怕杨慈不相信,从袖里取出一枚令牌。</p>
杨慈拿过来看了看,的确是侯府的令牌,无论是做工还是纹路,连令牌上的小机关,都如出一辙,爷爷在世时叫杨慈仔细看过这令牌,杨老爷子说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两枚这样的令牌,一个在他这里,另一个送了人。她抬头看了一眼齐泽,也不像是坏人,若是坏人,现在早就想办法离侯府远远的以免遭牵连。</p>
算了,眼下爷爷已经走了,总得拿钱把爷爷安葬了,杨奇在燕北征战可能还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硕大一个京城,侯府竟一个信得过的人也没有,上上下下的值钱物件都被丫鬟仆人顺走,要说买棺材,除非卖宅子,要不然杨慈是不可能凑出来这么多钱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