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辆？”</p>
这是什么神仙汽车工厂？</p>
如今，遍地的国产神奇汽车，不如说：分不清前后车灯的QQ汽车，满大街的富康、桑塔纳。</p>
很难想象，一家年产量才三十辆的汽车公司，如何突出重围？</p>
老邢似乎觉得应该解释一下：“一共生产了三十辆。”</p>
“老邢……你确定不是修车铺？”</p>
在我的记忆里，只要给政策，修车铺都能造出三十辆车。</p>
造车真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毕竟是一百多年的产业了。</p>
一百年前的汽车工厂的前身，基本上都是马车工厂。</p>
比如说通用，之前就是造马车的，汽车的技术壁垒不是说没有，但没有想象的那么大。</p>
可真要是规模化，一年产量十几万，几十万辆就要全球采购，资本的投入是几百亿，甚至更多。</p>
老邢无奈道：</p>
“八年前国内就开始排放标准了试运行了，三哥的车厂是从老毛子拆过来的就生产线，车造出来，一发动就冒黑烟，比卡车的动静都大，还耗油，怎么可能卖得出去？眼瞅着要大干一场，资金上却出现了大问题。不过汽车行业的前景确实很好，可惜了。”</p>
“贷款自然能渡过难关。可钢铁厂也出现了资金的问题，汽车市场的前景也不明朗，根本就不敢大投入。”</p>
“行了，我知道了，不过汽车在未来十年，肯定是腾飞的产业。</p>
而且有一定的技术壁垒，和牌照的限制。</p>
国内有资格在这块蛋糕上吃的人可不多。还有就是合资车厂的关注度更高，如果形成差异化竞争，还是有点机会的。”我顺势认同道。</p>
说起汽车工厂，老邢想笑，又不敢笑。</p>
毕竟，笑的是他老大哥。</p>
当初做生意，魏明可帮了他不少忙。</p>
没能力的时候，他也不敢想着帮忙，如今终于有了机会，才将我介绍给了魏明。</p>
接下来就是喝酒吃肉，谁也没有说合作的事。</p>
第二天。</p>
魏明邀请我外出骑马，就是那种跑不快的马，为的就是一个能私下里说话的环境。他倒是会骑马，不过我恐怕就不会了。</p>
我战战兢兢的上了马。</p>
随后发现这玩意看着像是马，实际上也不是……</p>
感觉被侮辱了。</p>
魏明搞怪似的笑道；“老弟，不是哥哥故意羞辱你，骑马和骑骡子其实差不多。这玩意不会跑，就会走。而且打了几鞭子，也不生气。可是马就不一样了，万一你要是出点闪失，我这罪过就大了。你瞅瞅，我胯下的也是骡子，大青骡。”</p>
骡子有两种，一种是母马生的，一种是母驴生的。</p>
前者高大，后者矮小。</p>
不过都继承了其吃苦耐劳的秉性，特别听话。</p>
“三哥，别的不说了，老邢把话带给你了吧？你怎么想的？”</p>
我并没有急着提条件，魏明也不见得就相信我。</p>
这不妨碍我们在没有利益纠葛的时候，能够像朋友一样说话。</p>
“陈峰，三哥我过两年就四十了。有道是四十不惑，可我做不到。一个人背负了太多的东西，哪怕知道背着的是负担，也舍不得放下。恐怕连我也不知道，放下了重担之后，我还能做什么？”魏明这样的商界大佬，很少会袒露心扉。</p>
显然，他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p>
他勒住了胯下的牲口之后，凝视远方：“陈峰，即便是你家里，真要是想要功成名就，也不会太难。钱和权力都不会太难，毕竟我们是在局中的人。</p>
你可能会好奇，为什么我们连一次见面都没有，我却会将生死存亡的事放在你手里。我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但是别的选择付出的不是代价，而是毁掉基业和底线。”</p>
“我们这样的家族出来，未来什么样我不清楚，因为我看不到太远。</p>
可是我要告诉你我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p>
捞钱很简单，以前的批文，就算是现在，给人做掮客土地转让之类的，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p>
但这些生意我魏明不做，不是因为看不上，而是明知道有隐患，也不屑和那样蝇营狗苟之辈搅合在一起。</p>
说白了，我如此，刑万里也是如此，我们都是在为家里铺路。</p>
在事业没有起来之前，家里给我们资源，但这些资源都是合法的，最多不过敲敲边鼓而已。</p>
可一旦事业做起来之后，我们就该为家族铺路，反哺家族。”</p>
“所以我爱惜羽毛，万里也是如此，不是我们没更好的选择，而是一旦我们选择错了，给我们的错误买单的是整个家族，而不是我们自己。这路地基不稳了，将来造的再漂亮，也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不能长久的事，我要它干什么？</p>
这是我的本意，也是我做事的原则。</p>
家族没落，过一代人，也许还有起来的机会。但是家族毁了，我们所有人都成了罪人，再也没有起来的机会。</p>
当然你也可以说我是迂腐，但我只拿规则之内的东西。规则之外的，我不要，也不敢伸手。不是不能拿，而是拿了以后就没回头路了。”</p>
“捷径走多了，就不想走正道了。”我认同魏明的话，心中也暗暗赞许。</p>
不是说他这样的人傻，更不是干净。</p>
而是懂得取舍。</p>
和懂得取舍的人合作，会省去太多的麻烦。</p>
不要去幻想一个二代是否干净。</p>
这几乎不可能。</p>
那种干净的灵魂，在庙里可能有，官场商场有这种念头的人，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p>
魏明笑道：“没错，就是捷径。我不走捷径。但我也不迂腐，有便利的事，我为什么不选？</p>
别人跑一个月，一年都不见得跑下来的文件，我们叫上声叔叔，他老人家派个秘书跟着，当天就能把所有的文件都办妥了。这种事在规则之内，没必要熟人当成陌生人看。有资源不用，才是傻子。”</p>
这话才是真话。</p>
一个普通人要办钢铁厂，汽车厂，玩闹呢？</p>
盖章的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敢做重工业？</p>
“行了，你的想法我有底了，这么说吧，投资公司的资格你去办，做一个私募性质的股权架构，股本就三十亿，我老邢还有军子，分五成五，其他的你分配。公司运行的费用就按照盈利的十个点算。其他的就再说。”</p>
“爽快。”</p>
魏明转而好奇道：“为什么按照盈利算提成？这样一来，岂不是亏地连公司的运营费用都要没有？”</p>
“本金亏20%关门，就没必要开了。八月份把办公场地弄好，魔都见！”</p>
咳咳咳——</p>
面对我这么光棍的说辞，魏明也是咳嗽不已。</p>
他没想到我能这么爽快，也太不把商业谈判当回事的感觉，让他有种小孩子过家家的玩闹。</p>
见我的骡子加快了速度前行，两人之间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他用骑马的架势催促骡子追上我。</p>
可是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骡子就是死活不跑，悠哉悠哉的闲庭信步的样子，丝毫都不顾虑魏明的着急。</p>
气地魏明用缰绳将大青骡的后腚一通打，最后也没有激起大青骡的雄心壮志，只好朝着营地慢悠悠的而去，等回到营地，才听说我已经走了。</p>
魏明不由地对刑万里苦笑道：“你这小兄弟挺有个性。”</p>
“以前不这样，年初见了一次面，就有点不认识了。说起来也是怪，这家伙如今是风轻云淡的像是闲云野鹤般的自在。以前的性格和军子差不多，野的很。但做事很正，不用担心他会坏规矩。他就没有跟你提条件？”</p>
老邢扒拉着手中的骨头，扔在盆子里，发出哐当的声响。</p>
就这大早上的，他都吃了两个羊肋排了，还想着再吃一个就饱了。</p>
魏明也有点忐忑，主要是谈话太痛快了，反而有点心里犯嘀咕。</p>
“他说八月份让我去魔都，我要不要去盯着？”</p>
老邢突然眼前一亮，欣喜道：“肯定得盯着。三哥，陈峰这小子应该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意思就是让你去跟着看，看结果。说白了，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他一来大概是想要展现实力，其次也简单，就是给你吃一颗定心丸。”</p>
“如今才六月下旬，为什么要八月？”</p>
魏明表示不理解。</p>
这事张立军肯定知道，嘴角唏嘘道：“他女儿期末考试，他得陪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