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杜氏忍不住了：“昨日那凉糕你试了没有，我觉得味道不错，凉丝丝。也难怪会那么远送进宫来，据说路上要跑死几匹马。”</p>
“来之不易。”顾瑾没有抬眼，只道：“可惜了，糟蹋了。”语气里颇有深意。</p>
杜氏看着她：“东西送来本就是给我们这些尊贵的人吃的，吃了怎么会糟蹋？”</p>
“问题是那玩意儿不能吃。”顾瑾放下书，吩咐丫鬟：“你们都出去！”</p>
“不！”杜氏拒绝：“让她们出去做什么？”</p>
顾瑾信步走到床前，声音更沉，再次吩咐道：“出去！把门给我关上！”</p>
丫鬟吓得一抖，忙不迭的跑出了门。</p>
都知道这是个丫鬟不听话就能把人踢出血的狠人，偏偏她还是主子，被踢伤了也只能自认倒霉。</p>
屋子里很快就剩下了婆媳两人，顾瑾抱臂看着有些瑟缩的杜氏：“母亲，我有点好奇，那凉糕里面加了什么东西？我的猪吃了都没有过夜，本来那头猪我还打算过年吃肉，现在也不敢吃了。”她摇了摇头：“啧啧……真是糟蹋了呀。”</p>
杜氏满脸惧意，但无奈身子不能动，只能头往里侧去。</p>
顾瑾伸出手指，把她的脸扳了过来，：“母亲，你怕什么呀。”</p>
一边说话，微凉的手指已经捏住了她的脖颈。</p>
“你不能杀我！”杜氏忙道：“这屋子里就我们两人，如果我死了，你也逃脱不了干系。”</p>
顾瑾点点头：“可若是你误吃了送给我的凉糕呢？”</p>
“不”杜氏张嘴就要大喊，顾瑾手上一紧，她顿时就发不出声音，对着她张大的嘴和惊恐的眼，顾瑾微微笑道：“母亲，我可是一直没对你动手，前几年进宫那次你就想要杀我，我没跟你计较，但那不是因为我怕了你，而是……”留着她好言传身教，教两个孩子如何应对难缠的长辈。</p>
可惜没用上，姜浩瑜自己学得够好，而嘉瑜倒是学会了，可惜她以后大概没有婆婆，也用不上。</p>
她的手越来越紧，杜氏已经在翻白眼，她又松开，在她咳嗽之前灌了一杯茶水，等她缓过气来，突然发现自己发不了声音了，说不出话了。</p>
正惊恐间，就听她道：“就只剩下一张嘴了，居然还能在点心里下药，看把你能的。”</p>
顾瑾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把我弄死，想拿捏我的孩子是不是，让我想一想，送嘉瑜去宫中？再给浩瑜娶一个杜家的姑娘做侯夫人？”</p>
杜氏满脸惊恐，不停的张嘴试着说话。</p>
“可惜，我没那么容易死。”顾瑾摸了摸她的脸，“别试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声了。”</p>
杜氏狠狠瞪着她。</p>
顾瑾摊手：“你都想要我的命了，我不觉得自己过分。”</p>
恰在这时，外面门被人推开，小杜氏急匆匆进门来：“母亲……”</p>
顾瑾转身道：“母亲似乎不能说话了，去请胡大夫来。”</p>
接下来几天，无论是宫中的御医，还是京城的名医，都请到了侯府，可是都没有发现杜氏的问题出现在哪里。倒是有大夫迟疑着说着杜氏不良于行是因为中毒，现在不能说话，是因为毒性愈发剧烈，不过页只是他的怀疑而已。</p>
杜氏身上的毒是姜启下的，她不过是加了一丢丢药物进去加剧了毒性而已，无论谁查，都只会查到姜启身上。</p>
那位大夫把自己的怀疑说出口，直接就被姜启骂了回去，“庸医！胡说八道！宫中的御医都没有说她是中毒，侯夫人是皇后娘娘的生母，谁敢害她？这话是随便说的吗？”</p>
他一顿火气，把那大夫吓得连连磕头，忙说是自己误诊，之后溜得飞快，连谢仪都没要。</p>
姜启自己都认为兴许是那毒素淤积太久杜氏才不能说话，所以，请过这一轮大夫之后，就用了宫中御医配的药，再不折腾着请大夫了。</p>
宫中的御医配药，顾瑾暗中看过，都是配的最温和的药材，吃不坏人的那种。但要说治好，她没给那药之前找到善于解毒的大夫也许可以，现在……这辈子她都不可能说话了。</p>
当然了，杜氏失声之前和她最后相处的人是顾瑾，除了姜启，府中的人大半都怀疑她，却也只是怀疑而已。谁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大夫查不出的让人失语的药。</p>
见姜启都不追究，谁也不敢多问，包括小杜氏。</p>
天气渐渐冷了，转眼到了年关，开春之后有春闱，现如今京城中各地赶往来的举子越来越多，有银子的就住在内城，一般富裕的住在外城，更穷的就住在郊外。</p>
就是顾瑾的慈安堂，最近都收留了不少举子，也不是白住。凡是住进去的，都要帮着教导里面的小孩子。</p>
这么一算，其实现在杜氏还不能死，她要是死了，姜浩瑜明年的春闱都不能参加了。</p>
杜氏病重之后，皇后又让人来请顾瑾进宫，还特意嘱咐要带上嘉瑜。</p>
这些年来，顾瑾进宫的次数有限，皇后对她先入为主，从来没有善待过她，相看两厌，所以，皇后选她的时候不多。</p>
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午后，顾瑾让绿衣去告诉了嘉瑜，没多久，齐恒就来了。</p>
这些日子，他经常来小住，美其名曰和同窗一起读书。</p>
他有些焦急，“夫人，小生听说明日您要带嘉瑜进宫？”</p>
“是！”顾瑾让人给他上茶：“皇后有命，不得不从。”</p>
齐恒更着急了：“我听说嘉瑜里有两个皇后娘娘给的嬷嬷，她是不是有意让嘉瑜入太子府？”</p>
见他焦急，顾瑾有些欣慰，当下等级分明，不是谁都有胆量敢和太子抢人的，“娘娘的心思谁能猜中？”</p>
齐恒一急，跪了下去，“小生斗胆求您，把嘉瑜许给我，我定然好好的照顾她，一辈子不让她难受，不让她生气……”</p>
“如果是寻常百姓家，嘉瑜又还没许人的话，我就答应你了。”顾瑾叹气道：“可惜不是，我们是承恩侯府，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皇后娘娘给的，她的命令我们不敢不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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