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青黛留在原处，顾不得她手足无措，便带着竹秋去了溪流亭。</p>
杜清燕背朝亭外，倚着凭几看着潺潺河流出神。</p>
楼满烟缓步而至，故意踢了一脚路边碍脚的石子。咚的一声脆响过后，杜清燕醒过神来。</p>
“病可好些了？”</p>
她依旧有些恹恹，却还是站起身对她徐徐行了一礼。</p>
“虽未痊愈，浑身却有劲了。”随后她吩咐玉玲奉茶。</p>
楼满烟摆摆手，面色如常道，“不必了，殿下还在前头等候，我不便待太久。”</p>
她心存希冀的问着，好似垂死挣扎一般，“太子殿下？”</p>
“若换作旁人，太子殿下颜面何存？”</p>
她声音没有起伏，但凡与顾岫相关的事，从她嘴里说出，便有炫耀的嫌疑。</p>
杜清燕面红耳赤，“是我口无遮拦了。”</p>
她就像颗透亮的琉璃珠子，干净明亮，除了一身光辉，根本不具备任何杀伤力，只是一株柔弱美丽的娇花，可在这副皮囊之下，却藏着一条吐信的毒舌。</p>
两人只要坐在一块，便开始拼演技。</p>
“无妨，我定不会在殿下跟前嚼舌根。”可她表情分明写着相反的意思。</p>
杜清燕心中不虞，暗自咒她小人得志，必遭反噬。</p>
“阿满与殿下感情笃厚，实在叫人羡慕。”</p>
她一脸的天真懵懂，与怀春少女的模样糅杂在一起，毫无违和感。</p>
楼满烟眼神一亮，“你该议亲了？家里定有张罗，却从未传出过风声，当真谨慎得紧。”</p>
“此事父母做主，我如何得知，阿满莫要笑话人。”她羞红了脸，却依然保持着形态，动静相宜又乖又规矩，难怪玉京贵胄对她夸赞有加。</p>
“杜小姐自己不曾有想法？比如贤王那样风度翩翩的男子？”</p>
她提到贤王，杜清燕脸色一白，很快恢复如初，“贤王自是不差，不敢奢望。”</p>
楼满烟笑了，“是不敢？还是不想？”</p>
她如此刨根问底，既不雅也无礼，杜清燕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羞得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你若再说这些，我便要生气了。”</p>
楼满烟还是那一副调侃口吻，“今日我便折柳赎罪，杜小姐意下如何？”</p>
杜清燕瘪瘪嘴，一脸可怜相，“不必了，你快回去吧，莫要殿下久等。”</p>
楼满烟仿若未闻，兀自伸手折了几根细长的柳枝，摆出自以为好看的形状，随后送到她手中。</p>
她也不管杜清燕收还是不收，拱手后便施施然得离开了。</p>
看着那抹由实到虚的影子，杜清燕面上的娇羞凝固，彻底冷了脸。</p>
日坠西山，霞光渐隐。</p>
一辆马车行驶在繁华的玉京长街内，车帘子轻摆，明暗替换，彩幡招展，行人如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