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烟与裴荇居的事并未避人耳目，是以婢女很快就打听到两人在摘月阁。</p>
庄绾听得消息，当即重重搁下茶盏。</p>
“走！来活了！”</p>
她气势汹汹起身，倒吓得婢女愣愣地，未来得及细究其意，忙跟着她出门。</p>
这厢，摘月阁里，红烛，纱幔，美人，熏香，将气氛渲染得极致暧昧。</p>
柳凝烟一曲结束，走到裴荇居对面坐下，低头问：“不知沈公子觉得此曲如何？”</p>
“飗飗青丝上，静听松风寒。”裴荇居道：“我听凝烟姑娘今夜此曲，亦如此诗。凝烟姑娘琴技高超，曲调袅袅缥缈，甚好。”</p>
柳凝烟低头含笑，提起白玉瓷瓶为他斟了杯酒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p>
“沈公子是安州人，想必不曾尝过我们琉璃城的金盘露，此名来自于一个典故。”</p>
“哦？什么典故？”</p>
柳凝烟道：“这便要说起六年前琉璃城建城时，北方来的一位客人......”</p>
她细说着金盘露的来历，边以指在桌上轻轻比划。</p>
裴荇居面上含笑，目光却盯着她指尖下的动作。他看清了，柳凝烟写了两个字——“隔墙”。</p>
隔墙，后两个字便是“有耳。”</p>
他不动声色掩下长睫，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表示知道了。</p>
而一墙之隔的这边，沈宗汲坐在椅子上。在他面前有一面碗口大的琉璃镜，琉璃镜呈一个喇叭形状，尾端嵌在墙上的细孔中。屋子里的画面透过细孔再投影到琉璃镜上，便可清晰地观察到里头的情况。</p>
此时，对面屋子里，裴荇居和柳凝烟对坐。两人正在谈论曲子，裴荇居面露温情，而柳凝烟低头羞怯。</p>
这般一看，倒像是对浓情蜜意的“狗男女！”</p>
沈宗汲盯着琉璃镜不错眼，面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周身的气息也越来越寒。</p>
屋内的两人边饮酒边说笑，约莫过了两刻钟，清柳凝烟突然起身坐到裴荇居身旁。</p>
“沈公子得罪了。”她用极低的声音说。</p>
裴荇居颔首，清楚她正在做戏。沈宗汲就在隔壁看着，两人已经拖延了许久，若再这么耽搁下去难免不会露出破绽。</p>
另一边屋子，沈宗汲的脸色黑如锅底。</p>
只见柳凝烟手里捏着个酒杯，然后抬起宽大的长袖遮掩着两人的脸，她倾身过去......</p>
“沈公子，凝烟再侍奉您饮一杯。”</p>
沈宗汲顿时闭眼，咬牙切齿：“好一个婊子！”</p>
两人的话陆续通过琉璃镜传来。</p>
“沈公子这是醉了？”</p>
“沈某已有些醉意，琉璃城的金盘露果真名不虚传，酒香四溢，惹人贪杯。”</p>
柳凝烟低头，两人之间其实还有些距离，只是从侧面看像是坐在一处般。她手里扬着空酒杯，微微往前，以袖子遮掩，宛若她在给裴荇居喂酒似的。</p>
这般，又演戏地饮了两杯，已经过去了一刻钟。</p>
她开始紧张起来，手指继续在桌上写字：怎么办？</p>
裴荇居凝眉不语。</p>
乍一看他镇定自若，可若熟悉的人便知他此时额头绷紧，想来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