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算是我半个儿子，又怎么会不难过？梁家野心勃勃，为夺兵权不惜构陷你父亲，你裴家二十余口啊，活生生地就这么没了。我当时得知情况，去的时候你母亲和两个兄长的尸首都被裹在破竹席里，竟无一人敢下葬。”</p>
“你父亲咱们大曌的英雄，上过无数战场杀敌卫国哪个不敬佩？只恨奸人当道，就这么被害死，戎马半生死后居然连个像样的棺材都没有。”</p>
说到这，顾太尉忍不住揉了揉眼睛。</p>
裴荇居坐在炭盆边，目光盯着烧得通红的炭火，火映着他漆黑的眸，连眸子也红得惊人。</p>
“当年你外祖宣称你暴毙而亡，我一度伤心了许久。还好老天有眼，后来我得知你还在世。”顾太尉道：“裴家总算留住了点血脉，有你在，裴家就还有根。”</p>
裴荇居没说话，目光沉沉。像是沉浸在惨痛的往事中，又像是在计算仇恨。</p>
直到一根炭火炸开、断裂，两人皆双双回过神来。</p>
“唉！我真是老糊涂了，大过年说这些惹你伤心。”顾太尉叹气。</p>
“不会。”裴荇居道：“倒是恩师时时刻刻鞭策我，枕干之雠，铭记于心。”</p>
说到这，顾太尉道：“京城的风声我听说了，现在信国公跟太后闹着呢？”</p>
“嗯。”</p>
“这是好事。”顾太尉道：“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沉住气，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不必急于一时。先让他们斗，斗得两败俱伤了你再出手。”</p>
“哦，对了......”他撂下茶盏，起身：“我这有个东西，原本是打算尽快让人送去给你，正好你来了，你看看。”</p>
裴荇居忙过去扶他。</p>
两人走到书架旁，顾太尉道：“第二排第四本书，取下来。”</p>
裴荇居依言取下书，见上头夹着封信。</p>
顾太尉道：“我曾经有个下属，以前是我的副将，后来被派去闽州水师。你想必也知道他的名字，朱在茂，这封信就是他心腹送来给我的。”</p>
裴荇居展开信，细细翻阅过后，唇角浅浅勾起：“恩师，这封信于我正是及时雨。”</p>